他翻过一页杂志,漫不经心道,“别怕,又不是一回去就压着你出柜,总有几天缓冲的,你就安心回去过寒假好了。”
姜游嗤了一声。
听听,是人话吗?
他反问,“你跟猪说过十天就宰你了,对猪来说,这十天跟上断头台那天有区别吗?”
这真是个奇妙的比喻。
陈柏青翻书的手都顿住了。
他突然领悟了,姜游的英语作文分数不高也是应该的。
但他也被姜游这个比喻逗笑了,嘴角噙着笑意,把杂志合上了。
窗外的风景急驰而过
他一只手撑着下巴,想了想,对姜游说,“那要不我先带你见个别的家长吧,他肯定不反对我们俩的事。”
姜游没反应过来,傻里傻气地问,“谁啊?”
陈柏青却不说。
一直到两个小时后,姜游一脸懵逼地站在了凭山墓园里,对上了陈柏青生父年轻严肃的照片,才明白了陈柏青的意思。
照片上,陈叔叔眼神锐利,又一生正气,透过老照片直直地望着他们,看得人一阵心虚。
要不是不能亵渎长辈,姜游高低要脱口而出两句粗话。
陈柏青你可真是个人才!
难怪说不反对呢!
这可怎么反对?
但墓园里一片寂静,苍茫空旷,稍微发出点声音都像是惊扰,他又只能憋住。
陈柏青来的时候一派轻松,可站在这儿,神色却也沉下来。
他用刚买的湿巾擦了擦墓碑,擦得很认真,尤其是对他爸的照片。
他的亲生父亲被永远定格在了三十一岁,只来得及看他长到五岁。
从此以后,他父亲就再也没能见过他长大,成家,立业,只能无言地伫立在这里。
可他还是记得他爸怎样把他举起来,陪他去接妈妈下班,又笨手笨脚地给他穿袜子。
陈柏青一点一点擦干净了这块石碑,而后他轻声说,“爸,你看,我把你儿媳妇带来了。”
这句话一出,biu的一声,姜游的内心弹幕陡然噤声。
他甚至有点惶恐,茫然无措地看着陈柏青。
这是可以说的吗?
叔叔泉下有知,只怕是要揍你。
陈柏青却牵过了姜游的手。
两个人并肩站在了墓碑前,墓园里寂寂无声,冬日里天白茫茫一片,即使没有风,空气也浸润着一股冷意。
他拉着姜游,微微鞠了一躬。
他认真说,“爸,这是姜游,你认得的,以前他也陪我来看过你。他是这世界上除了你跟我妈外,最爱我的人。你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