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欣话没多说,把烟塞到他手里。
赶车的人看着手里的香烟,盯了几眼后总算是揣进胸口的口袋。
“我们老支书的闲话说不得,你这孩子听了以后可不能和人说是我说的,也不能提起这牛,村子里能赶牛车的只有我一个人。”
他仔细端详着兰欣的表情,看小丫头认认真真的点点头才松了口。
“这人是我们老支书家捡回来的,养大以后又是让他读书识字,想着他读书好,就没让他上过工,这么多年地里的农活是也一天没干过。
老支书开始把他当亲儿子养,指望着有人养老送终,后来又当女婿养,前几年酒席都摆了。”
赶车人嘬着嘴里的旱烟,布满岁月痕迹的脸上也带着些惆怅。
“摆了酒席以后,老支书托了人给他找工作,他也争气,当上了老师,但是在城里待久了,就人心就大了,开始嫌弃咱这穷山沟,嫌弃这定好的媳妇。”
他撇撇嘴,心里不以为意。
别人当这城里的老师是香饽饽,可他就觉得这人不踏实,虽然确实每周都知道回村看一看,每回却都是空着手的。
自己在家里跟个土皇帝一样,全家人围着他转,吃香的喝辣的,那真是亲儿子都比不过他的待遇。
然而就算对他再好,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不过他就算再如何,也是咱们村子里定好了的女婿,别人是不能惦记的。你遇见我们村子里的人可不能和人说他在外面相看了,有那脾气大的能跟你撕起来,你这小身子骨可禁不住。”
说罢,他站起身来摸了摸牛脑袋。
牛动了动蹄子,踏起满地尘灰。
话越聊越深,兰欣的眉头却蹙的更紧的。
和村里长大的孙思远相比,她就是个外来的人。
村里人团结也排外,想在这里找到孙思远隐藏已经定亲的身份,在外装单身骗小姑娘的证据,是有些难度。
“我们早就说他出去这几年,指不定会在外面找人,可老支书不信,觉得养育之恩能拴住这么个人,这下子算是看走眼了。”
这边赶车人还没说完,脸上甚至几分意犹未尽。
“其实要不是云秀丫头遇过火灾脸上落了疤,爹是村支书,她人心善又勤快能干,想找什么样的人没有,配城里的干部都配得上,支书家也不至于揪着个五谷不分的养子不放。”
他摸着老牛,一边摇头一边叹气。
“什么?!”
兰欣听到瞪大了眼睛,她分明记得记忆中来找原主示威的女人脸上干干净净,没有疤痕,自称是孙思远的未婚妻。
那如果那个云秀才是孙思远定了亲的未婚妻,那个女人又是谁?
兰欣思来想去,总算是听出了些门道。
那女人趾高气昂的,脸上虽然扑了不少粉,但仍然能看得出年纪不小了,穿的一身碎花裙配上蓝色高跟凉鞋,手腕上甚至还有块手表。
跟心善爱笑半点不沾边,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孙思远的未婚妻。
没想到来这一趟能吃到这样一个惊天大瓜,兰欣瞠目结舌。
没想到在这个淳朴的时代还能遇见这样渣的男人!
“要是没遭那个难,老支书也就不用因为让他娶云秀丫头身怀有愧,把这个养子当祖宗似的供起来。
这两年他对秀儿倒是不错,听说只等着支书家给他在镇上买了房子就扯证结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