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驾!”姬夜瞳再次在马股上扎了一刀。对不起了,马儿,你跟我无冤无仇,此刻如此般对待你,只是为了让你跑快一点。因为,前面有我要找的人。
马儿嘶叫一声,疾风一般,顺着官道,往北方的山谷而去。
前方,形成包夹之势的两座高山,也是通往北方必须的官道之一。翻过这座山头就是浔江,越过浔江平原,往北就是姬家尚稹城了。
之所以选择这条作为逃亡的路,因为姬残城不会预料到,他们居然会往这条路走,居然会往尚稹城的地盘而去。
翻过一个小坡,呼啸的北风夹杂着兵刀相接的声音,灌入少女的耳里。
果然,拐过弯,便见到几十个铠甲兵在跟一袭白袍的慕容澈交锋。
绛红色的铠甲,在北风中摇曳,像是一团团流动的血,在风雪之中舞动着妖媚诡异的色彩,有着生命不堪承受之重。
慕容澈,穿着一袭雪白色的长袍,此刻,在风雪弥漫之中,衣带飘飞。一头乌黑的墨发已经披散开来,一黑一白,形成鲜明的对比。
男子的身形颀长,手中的长剑已经被鲜血染红。滚烫的血液顺着刀柄流落下来,滴在衣袍上、雪地上,像是展开了一朵朵绚烂的红梅。
来不及马儿停下来,姬夜瞳便一个翻身,从马背上跃了下来。纤瘦的身体还无法承受惯性的强大力量,乱石丛中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才稳住了势子。
“你为何来了?”慕容澈的声音带着愤怒,却也有着忍不住的欣喜。
匕首虽短,但是一分短一分险,少女挥动匕首,便将一个铠甲兵的咽喉割断,脑袋也歪在了一旁。抢过铠甲兵手中的长枪,如同在城楼下那般,两人再次背靠背,并肩作战。
“为何不能来?这是你的地盘吗?”少女气喘吁吁地说道,长枪一挑,一个身形粗壮的铠甲兵便被刺破了喉咙。
慕容澈已经受伤,手臂上是一条长长的血痕。姬夜瞳庆幸,庆幸自己来的还不算晚。
来自内心的信任,背后是来自对方的力量。将背后完全交给对反,是对彼此的无条件的信任。姬夜瞳和慕容澈,长枪长剑,杀开了一条血路。
迸溅的血花迷乱了眼眸,沁湿了衣衫,融化了脚下的白雪。
并肩作战的两人,在雪花飘飞之中,像是一幅充满悲壮色彩的画轴。
刺破最后一个铠甲兵的咽喉,姬夜瞳似乎杀红了眼,长枪一挑,便将士兵整个头都割断,只剩下一点点皮,连接着已经歪在了一旁的脑袋。
最后一个士兵也已经以这种方式死在了姬夜瞳的长枪之下,但是少女似乎并没有停手,而是像是疯了一般,不断举起手中的枪,已经染红的枪头将战士的身体捅成了一个个的大窟窿。
她没有丧失理智,而是憎恨!是发泄!现在只有一个死人,才会默默承受她这段时间以来承受的所有压力和误会,才会毫无知觉地承受着。
枪被一双手夺走,重重扔在地上,随后,是一个久违的温暖的拥抱。
姬夜瞳颤抖的身子靠在慕容澈的肩膀,现在的她,也只够他的肩膀高而已。浴血奋战之后的拥抱,有一种恍若隔世的苍凉感。
风还在吹,雪花像是鹅毛一般,铺天盖地。冰凉的雪落在头发上,钻入脖子里,让躁动的心慢慢安静下来。
如果能够逃脱,如果没有死在这里,没有死在姬残城的重重追兵之下,如果如他所说,有朝一日,天下大定,她想要过的生活,另一个陪她踏遍天涯的人,会不会是他?
天下大定?好遥远的词汇。姬夜瞳不去想,而是享受着此刻的安定。生与死,本就是一线之差,从刀口舔血,踏着敌人的尸体获得自己生命的延续。对于生死,姬夜瞳的感受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强烈。
危险暂时过去,回想起方才挣脱姬若玄,不顾危险,甚至已经将自己的性命抛之脑后,心中念着的只是他,他的安危。
她只是突然间来到这个世上的,本就是意外。而他,却是真实存在的,所以,他不能死。虽然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但是她并不着急,此时此刻,那一直以来让自己挣扎着生存至今的执着,似乎变得不是那么的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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