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天气阴晴不定,巍山近日应该下过大雨,泥土粘稠微湿,所以才能在基本无人通行的小道上留下车轮碾压的痕迹。
“这样大型的马车,可是身份象征,京城中也只有叫得出名的人家才能有。”柳容景观察着地上的车轮痕迹,要比普通马车大上一倍,他看得认真,刑虎连忙上前将他差点被泥土弄脏的衣角收了收。
陈筱艾拉起裙摆蹲下来,也盯着车轮印子看,半晌后说:“宫里也有这样的大马车,之前去清河行宫避暑时,都是这样的大马车拉人拉物。”
“嘶。。。。。。你这个猜想真的有点危险啊。”柳容景忍不住摸了摸下巴。
“看来果然是个大人物。”左莲握着陈筱艾的肩膀将她提起来,“也不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陈筱艾四处张望,遥高望远的,这是一条靠山小道,一边是陡峭的山壁,一边则是茂密是树木花林,这样大型的马车自然要避免碰撞山壁造成损坏,那么驾车过程中便要尽量往旁边的树木靠,这边树木的根枝叶子都十分细密丰富,随便拉起的枝叶都是厚重的哗哗作响。
陈筱艾提着裙摆,顺着车轮行驶的痕迹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一个地方微微有个坡度,对于人行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对一辆大型马车而言可是个不小的颠簸。
陈筱艾向上一看,果然有树叶耷拉下来,旁边就是一颗矮宽,但枝繁叶茂的大树。
“灵秀灵秀。”陈筱艾赶忙招呼文灵秀过来,“抱我上去看看。”
文灵秀赶忙跑过来,在柳容景欲言又止的眼光中,一把抱起陈筱艾将她往上抬起来,陈筱艾一手支撑她的肩膀,一手拨开树叶,像是在寻找什么,又抬起脸仔细在树叶中嗅了嗅。
柳容景仰的脖子发酸,问道:“怎么样?”
陈筱艾摸到什么,一脸如她所料的伸下手来,那是粘在树叶的东西,说道:“金粉,红油,还有熏香味儿,哪家的马车居然敢做得这么奢靡。”
“红油就算了,居然还有金粉。”柳容景看着陈筱艾指腹上的金粉,“马车骄顶上敢涂满金粉的,也只能是皇家马车了。”
“所以才敢对巍山地牢出手吗?”文灵秀抱着陈筱艾站好,“毕竟巍山地牢是主子和杜老将军一手安排。”
“但是这活做得粗糙,皇家马车有限且显眼,一到京城里谁人不知?”陈筱艾怀疑道,“倒像是用来转移注意力,或者临时不得不用一般。”
不然难以解释在巍山这样难以行走的道路上,使用这样显眼的大型马车。
左莲看了眼昏暗的天边,说道:“天快亮了,咱们还是先往巍山地牢去吧。”
众人赶紧收拾好东西,骑马继续往南行,随着天边鱼肚白慢慢泛起轻柔的光亮,又越过两座山头,下了山来到平缓开阔处,众人都渐渐显了疲倦,文灵秀一马当前,左右视察后将手指放在嘴边,几声尖利有序的哨声响彻林边。
陈筱艾将脸上被风吹起的面纱按下,就听见脚步声从不远处传来,跟着来的还有浓郁的血腥味。
一名只身穿了半甲,头戴蓝布头巾的中年男子第一个出现,他面孔黢黑粗旷,粗粗细细的各色伤痕从面庞蔓延到脖子上,这是个一看就是身经百战的人物。
“文姑娘!”男子一看为首的文灵秀,脸上大喜,带着同样负伤的手下赶紧跑上前来,第一件事却是在文灵秀马前跪了下下去,大声道,“谭国愧对主子所托!甘愿受罚!”
身后跟着的手下也刷刷声跟着跪下去。
文灵秀皱了皱眉,下了马说道:“等主子回来,你定然受罚。在此之前,先说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谭国一双眼睛却盯着陈筱艾等人,一双布满红血丝的双眼全都是未散去的警惕和杀意,他大概有好几晚没有安睡过,眼睛赤红,瞧着怪吓人。
文灵秀拿着剑柄对他的肩膀就是狠狠一敲,斥道:“没看到雷音卫也在吗!那也是咱们的主子!眼睛给我好使一点!”
雷音卫便是主子的晴雨表,他们寸步不让护着的人,定然也是主子要保护的人。谭国连忙收回视线,躬身道:“是谭国得罪了,还请姑娘大量!”
“谭爷还请不要在意。”陈筱艾连忙下马,这人身上一股挥之不去的煞气,听左莲姐之前所说,定然是从战场上退下来的兵,一声敬称不为过。
谭国连忙道:“谭国怎敢担。。。。。。。”
陈筱艾没跟他客气,上前查看谭国用布料勉强包扎的伤口,那是刀剑的砍伤,看着上过药了,但这群上过战场的大老粗定是毫不在意,伤口被闷得发红,她不赞同道:“这样伤口怎么可能好得了,把受伤的兄弟都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