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西天的落日,匍匐着身体跪拜了下去。
良久,纯阳起身,环顾四望,但见云海苍茫,天空地阔。
这时,三界山还处于鸿蒙初开的远古莽荒。绝顶上鸟兽绝迹,只有山下的矮峰上,除了平时有黄鹤光临外,再无人迹兽踪。
他心里又开始着急起来:“即便我练成了无上的经络通行功法,但置身在这远古蛮荒的三界之巅,如回不到人类社会,一身功法无用武之地,那不也是瞎子点灯,白费蜡!
这个跛脚的臭牛鼻子瞎子,害我不浅啊!”
他便思忖着怎样才能再回到长安闹市的家里去。
但绞尽脑计,也无计可施。
夜色渐浓,暮色象浓墨一样地涂染了天际,纯阳的身体,经过刚才的寒热往来,体内已经糖脂俱尽。
现在精神一松懈,顿觉饥肠辘辘,腹内象皮鼓一样地擂响起来。
他在绝顶走了一圈,希望能找到一点果腹的食物。
失望的是,这里除了石头,和池内那一洼水之外,再无其他可以果腹的东西。
最后,他气馁了,只得俯身洼内,将池内的水猛喝了一顿充饥。
之后他坐起身,双手抚摸着腹部,希望能安慰闹事的肠胃,但无济于事。他只得端坐了,闭目调息,行辟谷食气之术。
一顿饭功夫,纯阳已经完全放松入静了,他的经络在坠崖时已经完全打通。
现在再调息起来,他只感觉到体内的气血,在经络和四肢百骸内,顺畅地交通往来。
片刻,他体内的饥饿感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暖洋洋的气流,在他的身体里自由自在地巡行,温暖到它所到身体之处的每一寸肌肤。
不过,太极阴阳鱼总是在他意念里旋转,而且旋转的速度,由慢到快,最后快到看不清图案,不知达到了几万转一分钟的高速。
前面让他走火入魔的狰狞黑龙幻象,再没有出现。
纯阳物我两忘,天人一体,时光现在不是停滞了,而是阴阳鱼转一圈,就是昏晓更替的一天。
他现在体内真气充溢,一个眼前特别光明的时间,他自然地睁开了眼睛。
太阳刚刚从山下的云海里跃上山峰,霞光万道,爽人心目。
纯阳看这里,只有天在上头,再无山与它一样高了。看日出和白云,都需要俯视。
天风吹来,经过直立如削的千丈绝壁阻拦后回旋,再吹动云海的流云,随之起舞。
他看着流云韵动,恍惚间如一中年美妇,身姿妖娆地在舞剑器。他看得出神:“这不就是郾城的剑器名家,公孙大娘在舞剑器嘛?”
开元初年,纯阳与发少杜甫,都尚幼稚。他们一起看公孙大娘舞剑器。
那时,公孙大娘虽然徐娘半老,却风韵犹浓。
他一个童子何知?心中只留下了她跳《西河剑器》和《剑器浑脱》舞时,漂亮的容貌,窈窕的身段,婀娜的舞姿和华美服饰的印象。
但对她流畅飘逸,冠绝当代的剑舞,却没有什么大的印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