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刘诩脸变色。怪道慎言今天不避嫌疑亲向她要人,原来男苑上下,已经陷入如此不堪境地。转念又想到慎言,同样是男苑待罪的人,比其他人,更出众。这些日子,他过的是什么日子……刘诩闭目,眼前那个清减的慎言,却愈加清晰。“查……”她低喝。
&esp;&esp;魏公公吓了一跳,“请圣上明示?”
&esp;&esp;“这些日子,都谁去了男苑。”刘诩冷声。
&esp;&esp;魏公公迟疑不领命。
&esp;&esp;刘诩挑眉。
&esp;&esp;“陛下,老奴冒死。”他惶恐躬身,“人都也被折腾过了,不过是遭些罪,受些辱,他们……他们本就是干这个的……现今,陛下不再治他们罪,他们已经感恩待德了……”
&esp;&esp;刘诩明白她意思。能进得男苑,调得出犯人的,不是皇亲贵胄,也官高权重,此番皇城铁卫和御林军都居大功,听说里面也不乏好男风的人,本就近水楼台,如今又仗着军功,谁敢拦他们调人?纵使真查清了,难道还能为这个申斥他们?再说,堂堂一国之君,登位初,就关心起男宠,却是好说,不好听。别说是言官要说话,就连百姓中的风评,也会一落千丈。
&esp;&esp;刘诩缓缓坐下,方才,慎言的话,又回响耳边。原来,他早就明白,早就想得通透。所以,方才,他未向她求救,而是以自己最大的努力向她要人。刘诩闭目,心中念头越加清晰。慎言和他们同样是夹缝中求生的一群,所处境地,所抱心情,局外人,谁能体情?她贵为天子,于慎言,也是有心无力。
&esp;&esp;刘诩打量自己周身明黄的服色。笑意阑珊,这就是一国天子,万万人之上。众人你急我夺的最高境界……真是可笑,可悲,可叹。
&esp;&esp;“传旨,内务司即日停办公,上下整顿。全体官员,均重新考评。不称职者革职不录用。着录贤能。”刘诩目光幽深,含着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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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训诫
&esp;&esp;四十一
&esp;&esp;新皇寝殿。暖烛薄帘。
&esp;&esp;方才那男侍,独自在内殿,跪迎圣驾。
&esp;&esp;刘诩进门,径绕过他。男子未敢抬眼,随着她动作,转过身,仍跪伏。
&esp;&esp;刘诩坐下吟了口茶,不冷不热,她舒了口气。
&esp;&esp;见刘诩把他晾在一边,那男子趁隙仰起头,灵动的大眼睛透着楚楚可怜的神情。
&esp;&esp;“才多一会儿就跪不住了?”刘诩点他额头。
&esp;&esp;被戳穿了,难得他脸不红,色不变,反膝行两步,至刘诩膝前,微翘的眼角,尽力向下垂,“主上,天雨知错了,再不敢胡闹了。”
&esp;&esp;刘诩斜目看他,“早上才提让你以后专事留意慎言行动的事,下午就沉不下气了?……”想到他一头闯进殿的情形,刘诩气撞上来。
&esp;&esp;见刘诩立起眼睛,尚天雨气短,垂头。
&esp;&esp;强压住气,探身看他眼睛,“你就这么急着想看真人?”
&esp;&esp;天雨咬唇。
&esp;&esp;“还是你急着想让慎言看看你?”刘诩话渐重。
&esp;&esp;他受不住,眼圈渐红。
&esp;&esp;这么一个淘气的家伙,能被训到快哭了,也算难得一见,刘诩掩下气,漫声问,
&esp;&esp;“如今人你也看了,有何评语?”
&esp;&esp;尚天雨得空,使劲眨了眨眼睛,消去蒙上的雾气,仰头认真,“没有我年轻……”
&esp;&esp;刘诩抚额,真是本性难改。
&esp;&esp;见逗得刘诩神色松动,天雨立刻破涕为笑。
&esp;&esp;这个鬼灵精,刘诩又立起眼睛。他吐吐舌头,正经道,“依属下看,他为人精到,处事老练,胸有沟壑。感觉他此刻,该就像……龙困浅滩,虎落平阳。不过他眼中无一丝不甘和怨忿的神色,如果不是他真的安于现状,就说明他是个能屈能伸的人,而且人前习惯将真正的自己隐藏……主上您于他,不好掌控。”
&esp;&esp;这几句,倒是正经话,也印证了刘诩对慎言的评断。她若有所思地点头。回过神,见这人面露得色,她板起面孔,“这些还用你说?倒是我离封地这些日子,你难不成在家学了些看相算命的本领?要你来给他算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