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历,七月廿八
王朝长生殿,景阳大帝端坐夔龙纹椅,背靠金九龙座,满彻紫檀。头戴平天冠,那冠前后各悬十二条琉璃珠,身着金色刺绣九龙袍,剑眉星目,庭如满月,自显威严。
旁边,身着深紫大襟宽袖蟒服,白发自前而后束起,头戴巧士冠,手持拂尘的宦官黄日天正俯身研墨。
“今是何日了?”
正低头笔走龙蛇的景阳大帝,头也没抬,淡淡问起。
闻听此言,那黄日天赶忙停下手中动作,掐指算起。
“哎哟,廿八了。想必桓洲主已经到漠川了。”
他弯着腰,恭敬的朝景阳大帝回道。
“研墨。”
“哎,是。”
半晌后,将手书之字最后一笔重重勾起后,景阳大帝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一个“葬”字,笔势雄劲锋利,跃然纸上。
今日的漠川城,好不热闹。
七年一度的莺歌盛会,便是在今天举办。
城中街市往来之人接踵摩肩,茶楼酒肆皆坐满了外来访客,他们觥筹交错,高声阔谈,甚是热闹。
摘星楼前开出一四方阔台,角落各置两米之高莺歌灯盏,台上舞龙弄狮,台下喝彩叫好,不时响起掌声一片。
漠川城主傅守恒携三洲四地一十二水贵宾端坐那摘星楼最高层,偶有上前攀附恭维之人,也被其三两句敷衍,将那心思引至观瞻。
“咦?万韧山那老家伙怎么还没到?”傅守信扫了一圈,却并未发现万家家主万韧山的身影。
“那老匹夫,最没时间观念。”康风定只恨恨回了一句,便不再作声。
随着击鼓鸣锣之声响起,此次莺歌会也迎来了它的重头戏。
只见两列奇装抹彩的人,自左右阶梯,快步迈上阔台,仅从扮相看来,似是有男有女,为首之人背竖黑旗,上书一“傅”字,线条洒脱,虚实有度,自有乾坤。
待这些演员落位之后,一群身着戎装,手持刀剑长枪,兵士扮相的人站至对面。
“这场面,想必是重现当年漠川之战吧。”
“可不是,瞧那扮相,应是还原年轻时的傅城主啊。”
“还有道具,也逼真的很。”
“大手笔,大手笔。”
听着周围人悄声议论,傅守恒只是笑笑,他起身扶栏,中气十足地朝那台上喊道:“开始吧!”
“哎呀呀,呔!”台上背竖黑旗之人,率先碎步而动,他一手指向那群兵士,用戏腔呵道:“大胆贼人,何故犯我漠川!”
见那群兵士中竟无一人言语,他挤了挤眼,小声说道:“对词儿啊!”
可那群兵士此时却纷纷举起手中所持之物,摆出一副要进攻的景象。
“怎么就到这个环节了?”背竖黑旗之人心虽存惑,却也并未迟疑,他随即转身,望向身后的演员,继续以戏腔道:“诸位随我一道!灭那贼人!护我漠川!”
说着,那些奇装抹彩之人便朝对面兵士,碎步而去。
那群兵士相互对视后,眼中涌出无尽杀意,他们纷纷握紧手中刀剑,也直直朝前刺去。
一时间,台上打作一团,台下击鼓之声更盛。
那背竖黑旗的演员躲过朝自己刺来的一剑后,重重挨了兵士一脚,他表情痛苦的揉着肚子,愤愤的说:“演戏而已,你玩真的!”
但那兵士却并未言语,直接一剑刺穿了他的胸膛,随即演员便吐出一口鲜血,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插入自己身体的利剑,身子缓缓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