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了屏气,终是扭不过自己的心思,跨步走到了亭子里,崔锦书正在轻声的咳嗽着,他似乎想要压仰住这样让他不快的感受,却是忍的苍白的脸颊都有些泛出了病态的红晕,却还是一直在那微微耸动着肩头,咳的喘不过气来。
苏若尘瞧着心下不忍,走到他身侧帮着他抚着他的后背顺气,然后轻声劝说道:“你最近是不是喝了凉茶,你要常带着温暖些。”
崔锦书这才抬起头来,瞧了苏若尘一眼,眼神里带着几分淡漠,瞧的苏若尘心里有些难受,到了嘴里的几句关心的话,终是让这眼神堵在了嘴里,却在这时候听到崔锦书说道:“谢谢。”
说着话,崔锦书站起身来,开始慢慢步出亭子,苏若尘看着他的背影,心下有些郁闷的说道:“锦书。”
崔锦书停下了脚步,却终是没有回头,只是问道:“有事嘛。”那声音带着漠然与疏离,听到了苏若尘的耳里,如是让雷惊了一般,她终只是咬了咬唇,在心里想到了一首诗,只是转了转眼眸,然后说道:“我新听得了一首诗,有人说绝妙,有人却是不佳,想与君共赏。”
崔锦书眼眸微微眼眸动了一下,终是叹息着说道:“哦,说来听听。”他想了想,还是转过身去,瞧着苏若尘。却还是没有走到苏若尘身侧,只是瞧着她,似乎在等她说出来。
苏若尘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却让他突然生出了这样的生份,她长叹了一声,然后慢慢的说道:“第一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第二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第三最好不相伴,如此便可不相欠。第四最好不相惜,如此便可不相忆。第五最好不相爱,如此便可不相弃。第六最好不相对,如此便可不相会。第七最好不相误,如此便可不相负。第八最好不相许,如此便可不相续。第九最好不相依,如此便可不相偎。第十最好不相遇,如此便可不相聚。”
苏若尘看着崔锦书,见他脸色依旧淡漠,只是眼眸里却有些闪动,这才继续吟诵道:“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苏若尘说完,只是抿着嘴唇,望着崔锦书,却只能看着他带着笑的说道:“不错,韵味不错。”
“就只有这样。”苏若尘干巴巴的问了一句。
崔锦书却是瞧着苏若尘好半天,只是打量着她,这时候正是夏天,院里的蝉鸣叫的很欢,可是两人耳里却如是充耳不闻一般,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不知道过了多久,崔锦书终于开口说道:“是很不错。”
苏若尘没有再说话,崔锦书便淡淡的笑了一下,然后施礼离开,苏若尘只能瞅着他的背影,只觉得心里堵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压在了心口,好像心都快要忘记跳跃了。
崔锦书开始只是缓缓的走,到了最后,却是越走越快,气息立时便有些不稳了,他扶在一侧的树上,一直在咳嗽着,咳的好像要将心都咳出来了一样,好半天他才缓过了一口气来,却是慢慢的扶着树站直了身子,然后回身瞧着那个远远的小亭子,瞧着那个亭子里还立着的那个纤瘦身影,他慢慢的喘着气,只觉得心里一阵阵的痛,好像把心的一半都割却那么的痛,那么的痛,
他默默的念出了苏若尘刚才吟诵的诗:“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崔锦书又默念了一遍最后一句:“免教生死作相思。”终是微微闭了一下眼眸,忍住了眼中的不适,转身离开,再不曾回头。
南山卷 108 相见何如不见
108 相见何如不见
苏若尘一个人立在亭子里。看着崔锦书的身影慢慢消失不见,她想问他发生了什么事,却终是没有一句话能说出来,他们两人之间又有过多少回忆呢,最多的也不过就是那在岛上的一天,何时能真的明白过他的心意,凭什么就要人家对你有回应,苏若尘苦笑了一下,那时候她不明白自己的心意,现在不明白崔锦书的心意,或许就像前世看过的一句话那般:当你喜欢我的时候,我不喜欢你,当我喜欢上你的时候,你已经累了,不再喜欢我,又或许,从一开始,便只是自己一个人的黄梁一梦。
苏若尘想到这里,心下更是难过,只是一个人依着亭子坐下,却是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心绪纷乱,没有一点清醒之处,只得强自劝慰着自己,没有什么的,没有什么的。就在苏若尘发呆的时候,突然发现亭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苏若尘一抬头,却看见是李承干,不由吓了一跳,她当然知道今天秦王妃带着这位秦王世子来了,只是却不曾想到他也会一个人在院子里闲晃,不由赶紧站起身来行礼。
李承干瞧着她微微的笑着,然后亲切的说道:“何必这般多礼,呵呵,上次你吹给我听的白狐,可是真的不错呢。”
苏若尘只得谦和的应道:“世子过奖了,不过是乡间小曲。”
“你不开心?哦,我知道了,我刚才看见你与崔博士在这里说话,莫非你们两人。。。。。。”李承干说到这里,却是止住了话头,只是瞧着苏若尘狡谲的一笑,眼里带着几分嘲弄的意味。
苏若尘并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场的,这会听到他这般说,立时脸色微变的说道:“世子殿下,请不要妄言,此事有关小女子的名节。”
“嘿嘿。”李承干笑了一下。却没有继续说话,只是瞧着她,好半天才说道:“我真看见你们两人在里面说话了嘛。”说完还冲着苏若尘眨了眨眼眸,那样子,还真是有些可爱,他比苏若尘还要小些,身量也还没有长足,但也比苏若尘略高些,但看起来还是有几分未脱稚气。只是那眸子里总会不时闪过几分狡谲的光彩,让人不敢小视他,苏若尘瞧在眼里,只得应付的说道:“我只是偶得了一篇诗作,请崔博士指教而已。”
“哦。”李承干应了一声,立时露出有些狐疑的神色,然后说道:“原来如此,只是以前只听人说起来,崔博士擅长卜算,精于文章,功于数理,没成想到,他在诗词一道也有建术。”
苏若尘尴尬的抿嘴笑了笑。便施礼说道:“若无他事,小女子告辞了。”苏若尘这时候已经知道这个人是自己这身子有血脉关系的弟弟,却生不出来几分亲热,反而不如之前遇到他时出于那份对音乐的鉴赏,而带来的亲近。只想早些离开,与这个人分别才是正理。
“最闻听你有才名,不若把那诗词念来与我听听,我却是极喜欢的。”苏若尘想走,可是李承干却是对这位知音有几分留难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