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傍晚将至,姬瑶还没有醒,秦瑨便把驴车停在了门口,轻叩门扉。
&esp;&esp;开门的是一位白发老妪,佝偻着身子,面容慈祥,“你是……”
&esp;&esp;“阿婆,我是过路的,请问有没有多余的被衾卖?”秦瑨言辞和善,回身指了指驴车,“舍妹身体不适,想买来铺垫铺垫。”
&esp;&esp;
&esp;&esp;长安春夜,火树银花。
&esp;&esp;官街以东的江府门扉紧闭,安静异常,与外面的歌舞升平相比,如有天壤之别。
&esp;&esp;书房内亮若白昼,太傅江言身穿赭色襕衫,端坐案前。旁边有二人来回踱步,分别是英国公刘序和侍中赵明义。
&esp;&esp;三人惧是面染忧悒,沉默无言。
&esp;&esp;靠窗的灯烛突然爆开,发出哔啵一声,紧接着门外有人进来,风尘仆仆,脸上携着几分疲惫。
&esp;&esp;英国公率先回神,急匆匆道:“你可回来了,那边情况如何?”
&esp;&esp;来人是金吾卫统领卓骁,刚从淮南道快马赶来,对着三位老臣行礼后,凝重道:“瞫县周围尚未发现踪迹,末将已让禁军乔装打扮,拿着两位的画像散到淮南道各州去了,暂时还没消息。”
&esp;&esp;“有没有发现可疑之人?”
&esp;&esp;卓骁道:“禁军搜山是遇到一伙夜行人,怀疑是反党,原本抓了几个活口,但嘴里都含毒,全部自尽了。”
&esp;&esp;已经十天了,还没有好进展,英国公锤了一下腿,心急如焚的“哎”了声。
&esp;&esp;尚书令也跟着叹气,回身看向江言,“太傅,宁王不日回朝,绝非好兆头,咱们怎么办?”
&esp;&esp;亡者
&esp;&esp;◎那……那里有死人……◎
&esp;&esp;自从国本之争落败后,宁王姬顺南下养病多年,从来都不理政事,这个节骨眼上病愈归来,里面的门道不可轻视。
&esp;&esp;江言面上晦暗不明,手中反复盘着一枚紫檀啸狮印章,许久才开腔:“陛下失踪一事绝不可声张,否则天下将要大乱,对外就说陛下南巡染疾,需要静心休养,先稳住朝臣。司马元临终前曾说宣平侯带着陛下逃脱了,那生还的可能性极大,淮南那边,以及周围各道,加派人手继续搜,碰见可疑之人皆要拿下,宁肯错杀也不能放过。”
&esp;&esp;卓骁拱手领命:“请太傅放心,末将稍作交接,即刻返回淮南。”
&esp;&esp;等卓骁离开后,侍中赵明义斟酌着道出心中顾忌:“太傅,您说起事之人会不会是宣平侯?秦瑨不满陛下多年,又手握重兵,极有可能借南巡时机掳走陛下。”
&esp;&esp;江言微眯眼眸,细细思量起来。
&esp;&esp;先帝驾崩前指派了五人为顾命大臣,辅佐新帝,宣平侯秦瑨就是其中之一。这人草莽出身,城府极深,在朝中威望很高,剑走偏锋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esp;&esp;除了秦瑨,还有一位对皇位虎视眈眈的宁王。当初先太子薨逝,国本空悬,宁王可是众望所归。
&esp;&esp;谁是乱臣贼子,一时难下定论。
&esp;&esp;看似太平的朝庭仿佛一夜间卷起暗潮,不知会在哪个时机翻天覆地。
&esp;&esp;江言胸口如坠大石。
&esp;&esp;“是狐狸总会漏出尾巴,现在只求陛下活着就好。”他捂着嘴咳嗽几声,干哑的声音携着丝丝喘鸣:“出了这种事,你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倘若陛下凶多吉少,咱们就做好准备,去向先皇谢罪吧。”
&esp;&esp;
&esp;&esp;时间一晃,进了五月,秦瑨和姬瑶终于接近山南道的襄州了。
&esp;&esp;路上条件极其艰苦,为了省钱,他们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几瓣花,除了姬瑶来月事那几天,吃住全都挤在驴车上。
&esp;&esp;这天晌午,秦瑨把驴车停到一处树荫下,躲避逐渐浓烈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