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白水大败后,大西军就开始走向以杀止逃和以杀聚众的道路,军纪和人心也逐渐走向崩溃。
从湖广挺进四川,沿路示众的无数军兵以及裹挟百姓的尸体和身体零件几乎让每一个大西军将士都触目惊心。同时,愈演愈烈的逃亡却没有得到有效遏制。
更麻烦的是,大西军在挺进四川的过程中一直在受到强力的抵抗。
虽然大西军依靠人数上的巨大优势和战术上的成功进展还算顺力,但由于精锐的严重缺乏,伤亡也非常巨大,逃亡也更甚。
结果张献忠在暴怒以及汪兆龄的怂恿之下才成功进入四川腹地就放弃了刚刚确立不久的与民为善来争取四川民心的政策,部队的军纪也随之成了脱缰的野马。
这让张如靖忧心忡忡,他一向管束较严并且早已人心严重浮动的部队也更加动荡。不仅因不满导致的逃亡再次大量出现,军纪也在人性本恶的耳濡目染和大氛围影响下有走向崩坏的趋势。
不得已,张如靖在留守重庆后果断对部下大开杀戒以稳定局势。
虽然他最后成功遏制住了部队也走向败坏并暂时稳定住了重庆的民心,但他知道这一切目前仍很脆弱,有些伤害也永远不可能抚平。
而李平的到来,也果然掀起了巨大波澜。
原驻守涪州并给他们入川造成过大麻烦的明军参将曾英,以及曾亲自率兵前往奉节阻挡他们的着名女将秦良玉都再次杀了出来,纷纷聚集到李平军前。
曾英和秦良玉虽然当初因被他们击溃而兵马几乎损失殆尽,但这两人都是本地将领,而且还都声望很高,又人熟地熟,结果不仅仅在李平入川的振奋下短时间内就又重新拉起近万的队伍为李平效力,还让重庆及周边的百姓也都纷纷蠢蠢欲动。
这给张如靖带来了巨大压力。
而早就闻名其全军的李平所部军纪以及整日在铜锣峡外边自报门号的白水之战叛将陈子道也给张如靖的部队带来了很大干扰。
哪怕是张如靖就在铜锣峡上,哪怕是张如靖连续挫败了李平,但铜锣峡上的大西军仍然发生了多起叛逃事件,其中还包括不少精锐,尤其是很多曾经充满理想加入他们的麻城兵。
当然这也让张如靖就在铜锣峡上被李平准确掌握。
一想到这些,张如靖就头疼不已。
他知道发生在江津的惨案不应该姑息,而且还最好要从快,以防止事件发酵引发连锁反应。但他能怎么处理?
那些可是来传圣旨的人啊!
杀了他们与造反何异?
可不杀他们,任何惩处又都与姑息没有本质上的分别!
更令人头疼的是,他没想明白那些人为什么突然就敢如此胆大包天。
虽然通过与自己关系一向很好的刘文秀书信往来,张如靖清楚的知道大西军主力在向成都进发和攻略全川的过程中,由于自己留在了重庆而精锐更为稀少,以至每战更为艰难,张献忠也更加恼怒,然后大西军也更加暴虐。
结果四川的官军和百姓们也越来越倾向于抵抗,然后大西军就更加暴虐,然后抵抗烈度也更甚,最后形成了恶性循环。
等到张献忠称帝后,四川各处更是反叛激增,甚至很多刚打下或者刚投降的地方不久就发生暴乱而丢失,然后川兵和川民还尽屠外籍大西军。
最后,张献忠在暴怒中先是下令杀尽军中的川官川兵,接着又彻底放开对普通百姓的屠杀,只要稍有不从即可杀之。
以至刘文秀在信中忧心忡忡描述了一些光怪陆离的暴虐。比如,有兵入民家女时,还要求受辱者全家必须笑脸相迎,否则即视为反贼而杀全家。
把张如靖搞得彻底震惊了!
同时也让他的内心陷入了深深的迷茫。
其实历史上张献忠在四川搞屠杀也不是突然之间就开始的,而是经历了一个长期和非常复杂的演变渐进过程,并且最开始他和四川人民还是有蜜月期的。
张献忠入川时打的“澄清川岳”大旗也并不是胡说八道。
只不过因为李平,因为历史的变化,此时的演变被加快了。
尽管张献忠的大西军本军已经陷入疯癫,但大西军上上下下对张如靖的军队以及脾气秉性也或多或少都听说过,尤其是张如靖的部下因被整肃军纪而吓坏了逃去西京的不在少数,因而基本上都知道在张如靖的地盘上不能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