拎着餐盒回来的时候,冉寻放慢步伐。
她看见本该陪伴在李淑平床边的游纾俞,侧身站在病房外,背影清瘦,良久都没有动作。
纾纾?她叫了一声,走上前。
女人此刻垂着头。
起初只是肩膀轻耸,逐渐,整个人都颤抖起来,哽咽到几近呼吸困难,说不出话。
冉寻,奶奶她强行压抑着自己,可双眸已经红得让人心疼。
奶奶、读书的时候,走了。
素来在生命科学领域钻研的学者,本该对一切生老病死都习以为常,此刻却失神哽咽,泪水顺脸颊淌下。
她、她还没吃晚餐
当游纾俞十几分钟前询问李淑平饿不饿时,老人还在朝她笑。
用干瘪的手握住叉苹果的牙签,伸手递到她嘴边。
小俞,甜的。
那碗馄饨和汤圆,或许也不是李淑平想吃,而只是记挂着她们。
因此,当冉寻出门,当得知她们今晚也会妥帖地吃晚餐,就再无牵挂。
数独书翻了几页,疲惫睡去。
游纾俞在这世上唯一可被称作家人的人,这一刻松开她的手。
入睡前仍和蔼笑着,只不过再也不能如那个夏日般,推开故居的门,唤她一声小俞。
冉寻内心滞闷,将游纾俞紧紧搂进怀里。
女人身躯始终在发抖,脆弱到好像顷刻就要散架,却因为她一下下抚摸后背,逐渐平静下来。
尽管双眸红肿,让人心疼。
冉寻。嗓音带着鼻音,我是不是没有家了。
冉寻呼吸酸涩。
此刻才意识到,游纾俞从始至终都孑然一身,只是向来隐忍不表。
直至今日,奶奶走后,身边就只剩她一个人。
她拎起放在脚边的食盒,用指尖拨走游纾俞睫毛上的泪珠。
傻话。你看,我不是就站在你面前?一直都不走。
我可是你女朋友呀,要陪你一辈子的,莫非你想耍赖?
明明自己眼眶里也含着水光,冉寻却扬唇,朝女人温柔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