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深入骨髓的痛苦,令人觉得此时刻死亡是一种馈赠。
随后疼痛越来越强烈,但各种各样的声音开始回到她耳中。
她听到医生语速又快声音又大,不停地冲着护士喊着什么,那些贴片飞快地重新贴在她身上,小小的针剂一点一点一支一支地加入到滴管中。
&ldo;别睡,别睡了。&rdo;
她听到诸世凉的声音。
他抱着她的头,轻声抚慰她&ldo;来,你试试看着我。&rdo;
她努力地移动眼珠儿,想看向诸世凉的方向,但这一切都太难了,她甚至无法控制自己的眼睛聚焦在一点,也无法看清任何东西。她甚至不太确定自己面前的是不是诸世凉‐‐他面容扭曲,声音时而沉稳缓慢,时而尖锐如啸叫。好像什么鬼怪。
&ldo;你小时候,我见过你。记得吗?那时候你爸爸还在世,我跟你二叔出去办事回来,路过你们家附近,你记得二叔吗?&rdo;
二叔?
汤豆感觉自己脑中像装着满满的泥浆,而自己就像是在泥浆中潜水,寸步难行。
可她当然记得二叔。
二叔每次回家,都带她去吃好吃的。不论走到哪里都因为一身道士打扮、开豪车还带着孩子,而引人瞩目。但二叔不在乎这些。
二叔又漂亮,又帅气。
二叔以前常爱说,汤家人就没有一个长得不好看的。
这让小时候的汤豆总有些担心,怕自己不是汤家的人。
因为自己鼻子不够高挺,眼睛不够大,脸型也不够完美,不像爸爸,也不像妈妈,更不像二叔。就为了这个,还偷偷摸摸地哭过好几回。
后来二叔就再也不那么说了。她也渐渐地忘记了这回事。
汤豆呼吸慢慢地缓和下来,原本她觉得已经消失的空气,又慢慢回来,充盈在她身边。
&ldo;现在感觉怎么样?&rdo;医生脸色发白,额头上全是汗。
&ldo;疼。&rdo;她终于发出声音来。细弱得像蚊子叫,因为睡得太久,声音沙哑&ldo;诸世凉,我疼。&rdo;
就像每身体的每一次都在被火淬,就像身处在看不见的炼狱之中。
她没有听到诸世凉说话,但握住她手的那双大手在发抖。
一波一波的痛楚过去,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可能只是几十分钟,但对她来说像是有一万年……一切终于平静下来。
医生如释重负&ldo;行了!所有数值都稳定下来了。她可以休息一会儿没事了。&rdo;病房中的医护人员简直恨不得当场欢呼起来。
诸世凉没有任何表态,只是难以察觉地松了口气,任由床上头发被汗水浸湿的女孩安详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