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有意思的发现,只是太可惜了。如果这个叫莫舍的昨晚能寸步不离地监视德威特,现在可能一切都不一样了,莫舍有可能会正好目击杀人的经过。”
“现在,我最感兴趣的是这份报告:从上星期六事发到现在,德威特搭了两次伍德的车。”萨姆用低沉的声音说,“你有没有想过,伍德究竟是怎么知道谁杀了朗斯特里特的?谋杀发生的当晚他很明显还一无所知,否则他多少应该会透露一些。布鲁诺,总而言之,这两次搭车的线索非常重要!”
“你的意思是说,”布鲁诺沉吟道,“伍德可能无意中察觉到什么??对了,莫舍发现德威特搭伍德的车时,有没有跟谁在一起?”
“没那么走运,他一个人。”
“然后,德威特可能不小心露出了狐狸尾巴,被伍德发现了。萨姆,我觉得这条线索很值得追踪下去。”但布鲁诺的脸一下子又拉长了,“如果他写信时不是怕成这个样子??唉,反正事已至此,呼天喊地也没用了。其他的呢?”
“就这些了。朗斯特里特的办公室那边呢?有什么新发现吗?”
“没有。但我因此发现了一件极有意思的事情,”布鲁诺回答道,“你知道吗,萨姆,朗斯特里特好像没有立过遗嘱。”
“但我明明记得彻丽·布朗说过——”
“看起来那似乎是朗斯特里特猎艳的一贯迷汤伎俩。我们搜了他的办公室、他的家、他漂亮的公寓套房、他的银行保险箱、他俱乐部的柜子以及一切可能的地方,没有任何像遗嘱的东西。朗斯特里特的律师,那个讼棍尼格瑞说,朗斯特里特根本没委托过他立遗嘱,就这样。”
“只是哄哄咱们亲爱的彻丽姑娘,嗯?就像哄骗前面的那一串娘儿们一样。他有没有亲戚呢?”
“没发现。萨姆,老小子,到时候裁决起朗斯特里特这份像海市蜃楼一样的遗产的继承问题,一定有趣极了。”
布鲁诺做了个鬼脸。“他一毛钱也没留下,债务倒是一屁股。他唯一的资产是德威特-朗斯特里特证券公司的股份,当然,如果德威特愿意吃下朗斯特里特的股权,那还会有一些实质的??”
“请进,医生。”
席林医生仍戴着那顶布帽——每人都猜想他是秃头,但从没有人亲眼见过——走进萨姆的办公室。他的眼睛布满血丝,躲在圆圆的眼镜后面,看起来更显茫然无神;牙缝里插着根不怎么卫生的象牙牙签。
“早上好,二位。你们是不是应该说,啊,席林医生,你昨晚辛苦了一整夜?不,你们从不会的。”他自怜地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另一张硬椅子上,“我在那个好玩的哈德逊停尸间里可足足奋斗了四个多小时,一步也没敢踏出来。”
“检验报告都弄妥了?”
席林医生从胸前口袋里取出一张长长的纸扔到萨姆的桌上,头往椅背上一靠,马上睡着了。他那张可爱的脸一放松下来,显得加倍肥胖。他的嘴巴大张着,牙签仍插在齿缝间晃荡,接着,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鼾声忽然如打雷般响起。
萨姆和布鲁诺两人急着读那份字迹非常工整的验尸报告。
“什么都没有嘛,”萨姆咕哝道,“一堆没有意义的老套话。喂,医生!”萨姆吼起来,席林医生努力睁开他的小圆眼睛,“这儿可不是旅馆,要睡就回家去,我会想办法让二十四小时内不再发生任何谋杀案。”
席林医生挣扎着站起来。“噢,好,要说到做到。”他说着摇摇晃晃走向房门,忽然又停下脚步,这时门贴着他的肥脸打开了,雷恩正站在门口对着他笑。席林医生傻乎乎地没回过神来,随即连声道歉,一边让开路。雷恩步入房间,席林医生则出门回家了,一路哈欠连天。
萨姆和布鲁诺站起身。布鲁诺带着真诚的笑容说:“欢迎,雷恩先生,很高兴再见到您。昨晚我还以为您化成一阵烟了,您消失到哪儿去了呢?”
雷恩坐到椅子上,将李树手杖置于双膝间。“你必须把一个演员的戏剧性行为视为当然,布鲁诺先生。有效吸引观众的舞台手法,首先便在于学会戏剧性地退场。但是会让你失望的是,我的消失并没有任何神秘的意味可言。有必要了解的情况,我都已瞧在眼底,现场也再没有我能帮忙的地方了,所以我便回哈姆雷特山庄我的庇护所去了??噢,巡官,在这个暗沉沉的日子里,你可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