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大营中的秦军尚在吃饭,西北方向就开始传来重炮轰鸣声,那是唐军在攻寨。
未到中午,外围防线上的钉子便被尽数拔除,敌军逼近城墙和凤凰山大营。
山顶的制高点上,白起带着一众将官,人手一支单筒望远镜,观看敌军攻势。
山下已是一片红色海洋。赤色袍服配上黑色幞头,武装到牙齿的唐军排成紧密的队列。
小方阵之间的通道处,数十门重炮被高大健壮的挽马拉出来,一队队十七世纪的高技术兵种开始架设炮位,装填火药和炮弹。
准备工作快的让人惊讶,极短时间内唐军的重炮就开始嘶吼。
十斤多、十六斤多、二十一二斤的铁球轰到城墙上,很快打出一片凹陷。
除了铁弹石弹,三十多门重磅加农炮有时还会发射些链弹,往人群密集的地方招呼,带起一片片血雾,留下一堆残肢断臂。
凤凰山上的营寨同样受到了攻击。不过打进这个木制营寨中的炮子,却少见加农炮发射出来的实心弹。
炮口粗短的十二门榴弹炮一字排开,以五分钟一发的频率发射开花弹。
熟练的炮手可以做到一分钟一发,但过于频繁的射击容易造成损伤,降低炮管寿命。
如果不是追求杀敌效率的野战,没必要这般急切。
尽管眼下开花弹质量不尽如人意,但对于充斥着木制结构的秦军大营,却是不折不扣的大杀器。
箭楼、鹿角、了望塔台,显眼的防御工事被无尽的炮子摧毁。
被炸碎的木头碎成残片,在黑火药带来的动能驱动下,扎进周围士卒的身体,引得一片哀嚎。
“大将军,该退后了,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看到唐军炮队完成又一轮射击,再次收队,准备向前推进,李信催促道。
白起放下望远镜的手指有些发白,脸色凝重地感慨道:“和这等利器比起来,我大秦少府出产的红衣大炮不过是些无用的废铁。”
“当初您看到那些玩意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是谁个把那两千斤重的铁疙瘩当成宝贝一般摸个不停的。”李信心中腹诽道。
“这唐军真是有不少好物件。”李信接过部下从前线捡回来的十八磅炮弹,放在手中掂了掂:“这炮子,足有十六七斤重,比红衣大炮强上许多。远看其外形,似乎炮口并不见得有多厚,总重还未必及得上红衣炮。”
“那炮车也结构精巧,配上健壮挽马,真野战攻城不二之选。”
“我大秦也需要这等国之重器。”
“唐军的大炮比预料中的还要多,威力也超乎想象。”白起语气沉重:“有如此神兵,日后城池营寨岂非再无大用。”
秦国地理闭塞,虽然上层知晓世界历史之脉络,但对于所谓大航海时代之欧陆诸国也没有太放在心上,只是督促匠人仿造出了传说中足可“糜烂数十里”的红衣大炮,又针对唐军重甲打造一批重型火绳枪。
至于燧发枪、棱堡之类在明末清初已经开始出现的概念并没有深入接触。毕竟这些西方传来的东西大多只是在江南士人间流传,内陆地区接收度还是低了些。
“大将军,当下一时半会恐怕也想不出太好的对策,但无论如何,决计不能让唐军再这么肆无忌惮地开炮了。”李信提醒道。
这位沙场老将也是真急了。这么光挨打不还手,不光损失惨重,对士气伤害也很大。
看城墙这架势,就算今天耗过去明天也肯定要塌。还有凤凰山大营,再放着唐军炮队这么轰上两三日,整个寨子都要被炸平了。
到时候小卒伤亡、士气低落、建制混乱,对上斗志昂扬的敌军,结果不问可知。
“大将军,该退往中军大寨了!”看白起沉默不语,李信再次催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