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十四爷可不困了:皇兄三令五申,让我坐镇青海不要妄动,但可没让我挨打不还手啊。
于是准噶尔是佯攻,十四爷是真的打。
直到策棱这只黄雀吞下准噶尔偷袭西藏的六千人队伍,并且活捉了准噶尔大将后,准噶尔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螳螂捕蝉,居然被大清反算计了!
准噶尔汗王又是羞恼又是焦急——被策棱抓住当人质的准噶尔大将敦多布不只是将军,还是他的亲弟弟!
弟弟被人抓了,西藏也没打下来,准噶尔汗策妄阿拉布坦急了,索性扔下西藏不管,调集大军转过头开始打青海,尤其是恂郡王驻守的西宁城!
大清抓了他弟弟,怎么能把人换回来?割地赔款是万万不舍得的,只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把大清皇帝的弟弟,如今正在青海的恂郡王给抓了,大家交换人质,再回到最初的起点。
于是阴差阳错,原本用来当幌子的十四爷,反而成为了西北之战的主力,被准噶尔大军包了饺子,倒是筹划良久的策棱,只对阵了一个六千人的先锋队。
策棱听说策妄阿拉布坦亲自率大军往青海去围攻恂郡王,也心急如焚:十四爷那里不知准备的如何,毕竟十四爷连最好的火筒都送了来给他!
但策棱到底是个将才,算了算时间距离,自己驰援青海也不一定来得及,他索性带着人去打准噶尔汗的老家伊犁!围魏救赵,他不信策妄阿拉布坦发现自己老家要被人掏了的情况下,还能放手去打青海。
以上,已经是姜恒费劲总结出来,最简单化的战局情况了。
真正的西北战况,自然比她归纳的要乱一百倍,当真是打成一团,实现了你打我,我打他,他打你的和谐大闭环。
受伤最大的就是已经被打没了的西藏和硕特部。
就这样的乱战,皇上如何能不忙?自打三月里第一封战报从西北送进京城,其余的事儿就都要往后排了,军机处和六部统统跟着养心殿的灯火通宵达旦。
甘陕两地和四川的军队也都在接令驰援,这一场战事牵动了半个大清,太后自然也就知道了。
听说小儿子所在的西宁城成了战事中心后,太后立刻把选秀等事抛到脑后去了。
她坐在后宫是一点儿忙也帮不上的,只能求助于玄学,几乎就住在了中正殿。每日抄平安经文,念诵佛经,看云章大师做法祈平安。
十四福晋也跟着一起跪经——她收到那些‘全军覆没’家书的时候,都是准噶尔在佯攻,十四爷在欢快打地鼠的时候给她寄来的。可自从战场中心转移到青海,准噶尔汗王亲自来围西宁,十四福晋自然接不到什么家书了。
天天听着外头的朝局既不懂又害怕,坐卧难安,还不如进宫陪着太后跪经。且一旦有什么好消息,宫里必然也是头一个知道的。
恂郡王府里的孩子们,男孩子全部进上书房去跟着师傅念书,几个格格就带到太后这里来一并看着。
太后如此,后宫所有嫔妃当然都立刻深居简出起来,每日也只在自己宫里抄一下平安经文,为恂郡王以及所有沙场将士乞求平安。
就连皇上在百忙之中,为了安慰额娘,还亲手写了几页平安经,这不今日刚叫苏培盛送去。
而太后见了这几页经文,心疼的要命,嘱咐了苏培盛好多遍:“不许皇上再耗费精神写这些了,他每日才歇多久?还要抄平安经?!这些事儿自有哀家做,你回去告诉皇帝,他保重身子多睡一会儿,在哀家心里比这要紧多了。”
苏培盛连连磕头,保证一定把懿旨带到。
等苏培盛从中正殿出来,算着时辰,皇上这会子一定在跟军机大臣议事,自己回去也是戳在外头当柱子,还不如趁着这会子到信妃娘娘宫里拿几道点心,瞅着空给皇上送上去,哪怕皇上多用一口都是好的。
“师傅……”
苏培盛见小徒弟捧着一个未封的扁盒出来,小心翼翼问道:“小厨房陆公公备的这道点心,但……请师傅看看。”
这给苏培盛气的:没眼力见的倒霉孩子,永和宫的小厨房要装什么点心,怎么还拿来让我看呢?怎么,我比信妃娘娘还高一等,成苏贵妃了不成?
于是边对姜恒赔笑边对小徒弟瞪眼,整个人看起来还挺分裂的。“信妃娘娘,这孩子脑瓜子不转弯,只是一味憨厚,您别怪罪。”
小太监头都不敢抬了,膝盖都软了,却还捧着扁盒。
还是秋雪过来拿起扁盒的盖子,姜恒就笑道:“是这一味啊,那也不能怪苏公公的徒弟。”
果然苏培盛一看也哑然:只见这熟悉的黑紫色,这不是唯一一道叫皇上退回来的点心,什么条斑紫菜吗?怪不得小徒弟战战兢兢来回禀呢,永和宫竟还要送这份点心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