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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第1页)

“是什么引起这条河流血?”麦伦问道。“是个诅咒吗?”

“据我所知,好像是由那茂盛的有毒的水藻花导致的。”泰塔说道。德墨忒尔也赞同这种说法。

“的确是水藻,可是我确信它是非自然的,是与阻止水的流动同样的灾难性影响。”

血色的水沟被满是黑色淤泥的堤岸彼此分开,水沟里杂乱地丢弃着的是成团的垃圾,来自城市的污水,根须和漂浮物,被遗弃的内河船的残骸和已经膨胀的鸟兽的死尸。唯一常在空旷沙滩上的活物是那些奇怪的蹲式动物,他们用那畸形的蹼趾在泥里笨拙地跳着、爬着。它们相互之间残忍地争斗着,为了占有那些死尸,将死尸撕裂开来,然后大口地吞食着一块块的腐肉。泰塔听到麦伦极为厌恶地低声嘀咕着,“它们正如商队的队长向我描述的一样,巨蟾!”在此之前,他还不能确定这种动物的种类。麦伦咳嗽了一声,接着吐出了好像卡在他嗓子里的怪味儿和臭气。“这种已经降临到埃及的令人厌恶的东西就没有个终结吗?”

然而泰塔意识到,正是这种两栖动物巨大的体形令他困惑。它们太大了。脊背像灌林野猪那样宽,当它们用那长长的后腿站立起来的时候,它们的高度几乎和黑背豺一样。

“在烂泥上有人的尸体!”麦伦惊叫道。他指着他们下面卧着的一个很小的尸体。“有一个死婴。”

“好像是那些远去的冷酷的底比斯公民,他们不再埋葬他们的死者,而是把他们抛进了河里。”德墨忒尔悲伤地摇摇头。

当他们观察时,其中的一个蟾蜍抓住了那孩子的胳膊,拼命地摇着它的头,撕咬着尸体的肩膀,直到松动为止。然后它把脱落的小胳膊抛向了高空。当胳膊又掉进那张着大口的蟾蜍嘴里时,它一口就吞了下去。

所有的人都被这情景震惊了。他们登上了堤岸,沿之前行,直到城市的外墙。外边的这个地区挤满了临时搭建的棚子,这些都是那些被剥夺了耕地的农民、寡妇和婴儿、病人和垂死的人以及所有其他的受灾民众建起来的。他们在蓬乱的茅草顶棚、四面敞开的简陋的住所下,蜷缩在一起。所有的人都面容憔悴。泰塔看到了一个年轻的母亲怀中的婴儿,贴到母亲那干瘪的没有奶水的乳防上,可是那孩子衰弱得连吮住奶头的力气也没有了,苍蝇在它的眼睛上和鼻孔边爬来爬去,那位母亲眼中充满了绝望。

“为了她的婴儿,让我给她点儿食物。”麦伦准备下马,但德墨忒尔拦住了他。

“如果你让这些悲惨的人看到食物,马上就会引起骚乱。”

当他们继续前行时,麦伦悲伤而又内疚地回望。

“德墨忒尔是对的,”泰塔低声告诉他。“在这么多人面前,我们无法救助那些挨饿的人。我们必须拯救埃及王国,而不单单是几个臣民。”

泰塔和麦伦选了一个远离难民的地方作为露营地。泰塔把德墨忒尔的管家叫到一边,向他指出:“要确保你的主人舒适,好好地保护他。接下来要做的事,就是造一个栅栏来保护营地,以防止窃贼和那些食腐动物的侵入。为那些牲畜备好水和饲料。在我为咱们安排好更合适的住处之前,留在这儿不要动。”

他又转向麦伦。“我要进城去法老的宫殿,不要离开德墨忒尔。”他用后脚跟磕了一下坐骑的腹肋,朝城里的正门飞驰而去。当他骑马通过城门的入口时,卫兵们从塔上望着他,但是没有找他的麻烦。大街上几乎空寂无人。这里没有像他在城墙外面见到的那样像乞丐一样满脸菜色的人。在他到来的时候,他们匆匆忙忙地跑开了。一股令人厌恶的臭气在城市的上空飘散着——这是死亡和苦难的气味。

宫殿的卫兵队长认出了泰塔,跑着为他开了侧门,当他进到里面时,他很尊敬地向他致意。“我们的人会把你的马牵到马厩去的,巫师。王室的侍从会照料它。”

当他下马的时候,泰塔问道,“法老在居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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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节:慕雄狂厄俄斯(26)

“陛下在。”

“带我去见国王。”泰塔要求说。队长赶紧听从,带他进入过道和大厅的迷宫。他们穿过庭园,那里曾经有草坪、花坛和清澈叮咚的泉水,曾是一个多么可爱的地方;接着他们通过厅堂和回廊,那里从前到处是欢歌笑语,国王侍臣和达官贵人们在那里夜夜笙歌,杂技高手、行吟诗人和舞女等奴隶在那里各尽所能、大显神通。现在却是陋室荒堂,花园里是一片焦土,已成为不毛之地,泉水已经干涸。打破这死一般沉寂的,只有他们走在石板路上的脚步声。

他们终于到了王室谒见厅的接待室。在对面的墙上,有一扇关着的门。那位队长用矛枪的尾端敲了敲门,几乎与此同时,一个奴隶打开了门。在玫瑰色的大理石板的地面上,盘腿坐着一位身着短亚麻裙的阉人,他旁边的矮书案上堆着卷轴和书写的简册。泰塔一下子就认出了他,他是法老的高级内侍。他正是仰赖泰塔的推荐才被选至如此显赫的位置。

“拉缪拉姆,我的老朋友。”泰塔向他打招呼。拉缪拉姆以令人惊讶的轻捷纵身跳起来迎接并急忙拥抱泰塔。所有法老属下的阉臣们都被坚实的兄弟纽带连在一起。

“泰塔,你离开底比斯已经太久了。”他拉着泰塔进了他的私人办公室。“法老和他的将军们在开会,因此我不能去打扰他,但只要他一有时间,我就会马上带你去见他。他也会要我那样做的。无论怎样,这给了我们一个谈话的机会。你已经走了多久了?那肯定是好多年了。”

“七年了。自从上次我们见面后,我就去国外旅行了。”

“那么,在你离开期间,有很多事情降临到我们的头上,我必须告诉你。说来遗憾,就没有什么好事。”

他们相互面对地在垫子上就座,在内侍的吩咐下,一个奴隶端上来两个陶器罐儿,里面装着已经凉好的果汁牛奶冻。

“首先告诉我,陛下境况如何?”泰塔急切地要求道。

“我恐怕当你见到他时你会悲伤。忧虑沉重地压在他的心上。他大多数的日子是和大臣们、军队的指挥官们和各省的总督们在会议上度过的。他派出使节去各个国家购买谷物和食品提供给那些饥饿的人们。他命令打挖新井去找到淡水来代替尼罗河里臭气熏天的红色污水。”拉缪拉姆边说边叹息,接着端起他的那碗果汁牛奶冻,猛地喝了一大口。

“米底人和苏美尔人,海上民族,利比亚人和所有我们的其他敌人意识到了我们的困境,”他继续说道。“他们认为我们的国运正在衰落,我们不再能保卫我们自己,因此他们招集起他们的军队。正如你所知道的那样,我们的那些附属国及那些国家的总督们总是对缴纳贡税感到不满。许多国家认为我们的不幸是他们脱离我们的一个机会,因此他们参加了反叛联盟。大量的敌人聚集在我们的边界。随着我们的资源严重地耗尽,法老必须还要找到人力和资源去集结和增强自己的军团。他自己和他的帝国已经剑拔弩张、几近极限。”

“只有圣明的君主才能够在这些磨难中生存下来。”泰塔说道。

“尼弗尔·塞提是一位伟大的君主。可是他像我们一样,在内心里意识到诸神不再惠及埃及。在他能重新获得神的支持之前,他的任何努力都不会成功。他已经命令全国每一个神庙的祭司都要执行无休止的祈祷。他自己每日献祭三次。虽然他每晚用一半的时间祈祷,已经竭尽全力了,可是当他应该去休息时,他还在以虔诚地祷告,与他的同类众神进行交流。”     泪水在这位高级侍臣的眼睛里打转儿。他用一块亚麻方巾擦去泪痕。“这就是他过去七年的生活,在这期间,我们的母亲河衰竭,我们又遭受着瘟疫的困扰,那会毁掉任何一个逊色的统治者。尼弗尔·塞提是神,但是他有一颗人的心脏和人的同情心。这颗心已经改变了他并使他衰老。”

“我确实因为这个消息而感到心里不好受。但是,告诉我,王后和她的孩子都好吗?”

“在这个问题上也没什么好消息,瘟疫对他们是严酷的。王后敏苔卡病倒了,在濒死的边缘上卧床数周。现在她已经恢复了,可是身体一直很弱。并不是所有的王室孩子都那么幸运。王子卡博和他的小妹妹乌纳丝并排躺在王室的陵墓里。瘟疫夺走了他们的生命。其他的孩子活着,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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