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若十里长亭的孤揽之处,升起一片薄薄的云雾,缭绕的山势仿佛有无中,竟然如此的稀薄混合。初醒的时刻,让渐渐融入荒野山间的勃发生机,将座落在晨晓朦胧里的四角凉亭给垂涎,仿若人世仙境,不可攀登、瞻仰。
亭中裹挟在一片清丽油然里,尤其那护栏围筑,台基稳磐,它的苍古悠然俨然延伸至蜿蜒起伏的崎岖山路之间,那份羁远的深邃之意烙印入观来无尽泛滥的脑海里,须臾变得澄静而舒逸。
“原来北城府也掺足了进来,不知堂堂的中领军大人,此刻也为俗世的名累所堪堪折腰,看来当初你们的没落不是因势所限,而是风骨不在,沦为下乘矣!”透过晨曦的光晕,映照在角亭瓦檐之上的迷离恍惚,随着远籁如沉谷的回响,一语传来颇为惊诧,然而其娓娓道来的闲适之意,将屹立在山间悠然里的这座独暮之亭慢慢的呢喃如诉,听来殇厉沉垂。
“这是…”徐徐沐染的角亭边一位拥裘御寒的清俊之人,也不堪打扰这初晨的朝露日曦,对着缓缓传来疑似天籁之音的调侃之语,倦怠的似在耳边悄悄倾述一般,充满令人为之震荡的旷远之意,不禁诧异的呼道。
“是他!”独坐亭山幽篁里,晓然如静的护栏上,雄旷英迈的一人,正襟而坐,他徐徐的将一声硬朗的威武所魁梧,淡淡的道,顿时将亭中的惬意悠然,此刻变得凝重而迟疑,如临大敌一般深邃且藏。
“呵呵,当世内室之主,折戟之称,果然名不虚传,这声远籁如天然的话语,令人瞠目结舌,世间…无人能及啊!”晨醒的亭边一块清濯的大石旁,一人尽染荡涤的空灵拂晓,仰首一闻朝曦的柔和,颇为意外的说道。
那位拥裘御寒的人乃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拜亭会舫,有着寒厉诡变惊怖之称的黑道舫主颜晖;亭中那位英武豪迈却沉厉雄浑的魁梧之人,就是来至北城府曾任军职中领军的北城中行,他是南方一代宗师北城府家主继承异姓王爵位的北城中复的族第;而那块濯石旁的清逸之人,并是据传府号称三皇之一,曰:“皇无庸”的陈炔,此刻三人卓立在这座耽枕清逸的独自角亭,或站或坐,虽是形态各异,但各自的警惕,却是心照不宣,来者所传来的调侃之语,如一片阴云笼罩,让人不敢轻易的小觑。
这时僻静的繁峭山势之处,借着崎岖不平的荒凉之路,一道披着雾色浓郁的薄悄身影,出现在那里,那种万古长擎,怡然自若的永恒,仿佛陶冶性情的秉持而来,他的飘逸出尘,已经是一种无法窥探的放达,能比拟的仿佛就只有以竹林之贤旷远涂染的君雅风度,堪堪传扬,并也千古。他就是被世间赞誉,号为“折戟”沉沙铁未销的括易内室之主甘修雎,或许他这本名知之甚少,但“甘折戟”这个名号,却是响彻了大江南北,谁人不识,谁人不晓,“谁为当风杖莫邪,一解兵释怀停屹。”这位驰骋江湖的冠绝精彩之人,飘然若柳絮的现身在那里,那份极是路径隐深之处的几许渲染,遗世而独立,其峻秀如峰的冷逸风采,依旧无可挑剔,难能阻挡。
“北城府…据传府以及拜亭会舫,呵,都是当世轻易难惹的强悍门庭,但偏偏又集聚在这里,唉,想不到我括易一室能有这般庞大的影响之力,能够让你们异常的精诚团结起来,以致共同御敌,却是始料不及!”僻静的山峭之处甘修雎侃侃而谈,他本就是突然出现在这里,此刻震慑住了来至京畿之中三位巨头的执事之人,顿时让清暮在山岚朝曦里透着阵阵宁馨的祥和之地,紧促而憋闷,若不是各自心存忌惮,只怕角亭的静逸不足以弥平隐隐笼罩而来的萧杀之气,山路的颠簸崎岖,恰恰掩藏了慢慢散发出的浓郁严肃气氛,直到山色的熏陶,涂抹了他满身的悠然自若,才萧萧遍染的走出,慢慢的道,“此番布局,精彩而高明,不知这是谁的手笔,令人由衷的钦佩至极,神交也久又心向往之,”一顿,稍稍一瞟虽是凝重,但却泰然自若的据传府陈炔,此人心思缜密,以谋略见长,偏偏却欠缺总揽全局逐次设防的考量,所以淡淡一笑,继续说道,“步步为营,又丝丝入扣的紧密相连,这种运筹帷幄,因缘变化,可谓是绵里藏针,胸中窥纳锦绣乾坤,想必在座的各位无人能及吧!”
山色的险厉将那一袭韶华如淳的衣裾,皲撇的如青翠孤峰,待缓缓峻秀挺拔,他的清俊,只及丰神俊硕写就,如此风云尽揽的风流人物,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不羁而孤傲。
陈炔依旧谈笑风生,甘修雎的厉害他并非今日才领教,相反颇为忌惮,京畿之地的残酷外人不足以道,但他们却深深的明白,这个稍稍有所差次的地方,动辄并是覆灭全族的危险,所以都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一但放任江湖,鱼跃入海,快意而恩仇。括易一室与据传府的罅隙由来也久,不过是权力角逐的残酷游戏,士族与寒门的界定,由朝堂偏远至江湖,今番各门派的势力联合起来,协同对敌,这已经是一种怪异的现象,重新翻洗的局面将日益呈现急切的趋势,若不能彻底的覆灭以严正着称的括易一室,他们堪能驻足的立锥之地就只是一句空谈。
“司卫大人,”陈炔处变不惊,隔着长亭的悠然,躬身谦卑,敬意的道,“焉知这番运筹帷幄的险恶局面不是卑职一蹴而就,能得大人妙喻一赞,当不枉此生矣!”
甘修雎官居禁军外城宿卫羽林中郎将和司隶校尉兼京兆尹,所以陈炔的称呼仍旧以官职称谓。陈炔的高深莫测随着山岚的秋意渐浓,变得无懈可击,如果这就是他原来的本事,那么此人的能耐并非表面所看到的那样,不但藏的很深,而且韬光养晦,这种谋略已经不是普通的决胜于千里之外,而是一柄犀利的淬火之锋,挡着披靡,威胁重重。
自古以来括易一室都不以谋略见长,这番较量,他们也处下风,唯有不计牺牲的填补这道足可致命的破绽,如今譬喻为西府的石头城之内,北静荒厄在苦苦支撑着僵局,他甘修雎却号召以往的旧部及诸多支持名动宅的强援,来逐次清除来至外围的威胁,恰恰他欲拖住据传府的紧逼脚步,让内室一系的李彦柏抵御来至黑道的惊怖杀手组织,拜亭会舫,好让渗透入军方的禁卫骁骑营调防赶往石头城,这里离城池近郊,没有名正言顺的名义不能轻易的调动军队,所以借助剿寇的驻防之名,解除了牺牲惨烈的内室一系中人的覆亡,不料本来一盘散沙的诸方势力却异常团结的出现在这里,先是北城府的强悍府兵掐准时机,困住了威慑十足的骁骑营,让他们僵持的动弹不得,而拜亭会舫的杀手们却蛰伏在暗处,随时准备异军突起,他不得不现身来此,因为不但仅仅只是这占据优势的三方巨头开始蠢蠢欲动,其他的人都也纷至沓来,藏匿在暗处的人,想必也嗅到了他的踪迹,所以一场剧战不可避免的拉开序幕。
他甘修雎不是畏惧的怯懦之人,如今唯有凭江湖手段来武力解决,这里仅有退居赋闲的北城中行还稍稍堪可为对手,他是号称“宗师之复”位居宗师三十四之列的北城府家主北城中复的族第,向来以刚猛雄浑享誉江湖,这人虽是粗犷豁达,但实则心细如尘,魁梧的面孔只是他迷惑敌人的表象,所以修为精湛的他,也是难以捉摸的厉害人物。既然三方都想覆灭及他,那么逐个击破才是上策,这甫及而来,他并提起据传府的运筹帷幄是另有其人,这是他的猜测,不得证实,偏却陈炔看破了他的狡诈,让他开始以势迫人,不得不打算欲挑拨离间据传府与北城府的关系,因为他们并非是想象的那样,合作无间,这番精彩的龙争虎斗,此时渐入佳境,山色的拂岚点缀了清晨的苏醒,让徐徐远籁的角亭,屹立在随时准备风声鹤唳的疾厉凄楚之中,一片巍削而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