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没有尽头的路上,我已经走的太远、太累,对我来说,保护好眼前人的笑容比什么都重要。尽管前路凶险,人心如此复杂,但我有至死不渝的朋友,连死亡都不能成为阻碍。
我们三个人歇了一下,又吃了点东西,准备好以后才走向那道门。
此门由青石雕刻而成,上面有石帽盖顶,旁边扶有石柱。
我们三人合力推开了那道石门,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门后面。伽陵走在第一个,在门的正前方一把拦住我们,说:“前面有洞神。”
什么!别说我吃惊了。我身边的张仪都明显吓了一跳。伽陵伸长手臂往前面打光,借着手电并不明亮的光线,我们战战兢兢的向里面望去,前面影影绰绰,似乎真的有东西在。
我看伽陵并没有很警觉的样子,所以大着胆子打着手电往前走。我们以为是人影的地方,居然只是一尊雕像而已。
雕像粗粗的刻着一个男人,可能因为洞中气候一直潮湿,雕像的一些细节被时间磨损不少。雕像上的衣饰一看就知道是古代人。我打着手电走上前去,仔细观看。张仪见没有危险也跟我过来。
雕像的工艺算不上多好,但是材质却很上乘,都是青玉石。玉石只粗粗刻出一个人影,连面目都省去。
这就是伽陵口中的洞神,也是,这世上哪有什么神明,人们自然也都没有见过神明长什么样子,也只是按照人们自己的样子构想出神明的模样。不由得,我心中生出很多感想。
雕像比常人略高一些,并不巍峨,略稍显空洞。
伽陵并不像我们一样看热闹,他留心着洞中的情况。他说:“这条甬道一直朝里,很干净。”
我知道他指的干净不是脏的反义词,而是里面没有鬼魂、僵尸一类。
我也觉得里面很正常。伽陵活着的时候很有本事的,本事大的我很难去估量出。所以,他死了以后,还剩下多少,我也估量不出。
我们随着伽陵走进甬道。外面岩石纷乱,里面却很平整。不寻常啊,总感觉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落花洞女在外面折腾了我们一下,不应该轻轻松松放我们走到这里。
我们往前走了两步,张仪却一声惊叫,指着墙上道:“有血。”
我们已经沿着甬道走出很远,末了甬道一拐弯,张仪却是靠着内侧领了先,随即就是一声惊呼。我和伽陵急匆匆地赶上,原来张仪所指的有血的地方是壁画。
洞内的空气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又温暖又潮湿,这种环境对雕像、壁画一类的侵蚀非常严重。拐弯处的壁画可以说面目全非,根本就看不清原本壁画上画的是什么东西。但是依旧有一些颜色附着在壁画上没有褪却。加之,山洞的石壁上比较湿润,颜色在壁画上呈现一种流淌的形态。这才造成了张仪一入眼看到壁上像有血迹在慢慢淌下的错觉。
周围应该都是大面积的壁画,现在也只能根据残存的在山壁上颜色的面积来推测原先的壁画有多大。
壁画上图案全都变成了流淌着的彩色液体,一片血红又一片黄色。有的植物质的颜料全部发黑,模糊一团。洞前洞后都是无边的黑暗,单我们照亮这一块有如流血般的诡异壁画。
我定了定心神,从进来到现在神经一直紧紧地绷着,一刻也不得放松,加上张仪老爱大惊小怪的,我也跟在后面一惊一乍。
我们很快走过宛如印象派大作的壁画前。伽陵突然低低地提醒,“小心了。”
张仪戒备地摸出更多的符纸捏在手里,提防可能会来的变化。周围的气氛非常不详,可能前面有邪术或者流魂一类。
伽陵的警告刚完,前面就摇摇晃晃来了一个“人”。
我不想承认那个“人”是一具僵尸,因为这个“人”的样子比伽陵还不像僵尸,它的腐烂程度比此刻的伽陵还要低。和我以前遇到的僵尸都不一样,如果非要给一个称谓,我觉得更像是活死人,会动的死人,活着的死人。
它直挺挺的迎面而来,我们拿着手电对它照去,发现它的头发还很浓密,一点都没有因为死了而有所掉落。它的头发很长,头上的发髻撒开了,正蓬头散发的朝我们过来。看衣服,衣服都腐烂的差不多了,但身子还是好好的,我甚至能在它灰白色的皮肤上看出原来皮肤的弹性。
看它的身材活着的时候是一个男人。男人是男人,就是看不出长什么样子,否则保存这么完好的尸体,一定能看出生前长什么样子。因为他的嘴唇、连同嘴里的牙齿已经全部被挖去,那些切口非常整齐,鼻子下方是一个方方正正的血窟窿,那窟窿连同鲜红的喉咙还隐隐约约的在收缩着,想要吞噬我们这些活人的生命力。
伽陵很漠然的走过去,迎着活死人走上去,对着它的眉心拍上了一张符纸。活死人的动作一顿,随即向前匍匐着倒下去了。活死人匍匐倒下的时候,我明显感觉有一股不亚于悬崖边的劲风吹在自己露在外的皮肤上。这风冷得厉害惊起我一身的鸡皮疙瘩。
居然如此没有挑战性,伽陵便解决了一个活死人。那活死人被伽陵贴上符纸以后就倒地不动,我用脚踢了一下那活死人,毫无反应,还是面朝下躺着。
伽陵弯下身子看那活死人,这个“看”只是字面上的,我不知道他死了以后是不是还能用眼睛去看周围的一切。他蓝灰的眼睛有一层很厚的云翳,眼睛已经干缩在眼眶里。这是我唯一能看清楚他不被黑布裹着的部位。
“略有不一般。”伽陵只是小声说给我听。旋即,让我们靠边继续往前走。
我把伽陵的话放在嘴里品了品,还没啧出味道来,前方又来了一具东倒西歪的活死人。张仪在我的边上倒抽一口凉气。这下不用品伽陵说话的真正意味了,前面的活死人只怕会越来越多。伽陵又是一张符纸飞过,稳稳的贴在了活死人的额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