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子寅点了点头,收起湿纸巾,平静道,“就是不知道她人民币收不收。”
好极了!聂小倩苦笑两声,心中担心的来了,要不然现在就画张冥币,当场烧给那老太?
似乎看穿了聂小倩心中所想,龙子寅看向门外,淡然道,“聂小姐,她是人,不是鬼。你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现在就是我烧冥币给你了。”
正要回讽,屋外突然传来一声怪异‘咯咯咯’森笑,转过头,只见一浑身焦黑的瘦弱男人,扒着门板,瞪凸了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龙子寅,嘴中的口水如瀑布般,哗啦哗啦哗啦……
龙子寅转过头,瞄了眼聂小倩的侧面,平声道,“聂小姐,他对你流口水了。”
“……”聂小倩闻言浑身一颤,转过身,认真地盯着眼前,信口开河到难以超越的男人,她无语了。
焦黑的男人慢慢地跨进一只脚,身上挂着几条被雷劈焦后的残布,姿势怪异地走进客栈,挑了一张临近他们的桌子坐下,一边流口水一边尖锐如磨牙般地问道,“小哥,可否告知姓名?”
“鄙姓龙。”龙子寅背对他,完全不在意那厮恐怖的外貌和浓稠的妖气。
“名呢,名呢……”焦黑的男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心痒难耐地在桌上刺耳地刮出几道痕迹,身体前倾几乎要贴上龙子寅的后背。
“名叫龙,”他微微一顿,运足底气,平板道,“龙龙龙龙龙龙……”
何止那妖怪一呆,聂小倩也被雷地浑身僵硬,最后扑哧一声笑出来。
焦黑的男人面上一对惨白的眼咕噜一转,定定地转向聂小倩。
只见他焦臭的面皮微卷,僵硬地手指缓缓地探到她的身前,停住,目光扫过那双*在空气中的一截藕臂,声调略变,“姑娘,可否告知姓名?”
聂小倩正要答话,龙子寅的声音淡淡的插入,“聂小姐,出门在外还是谨慎些好。尤其是名字。”
“哼!”鼻孔出气,完全不领情的扭过头,却听到身后那怪人兴奋骨头都咔嚓咔嚓的声响,“聂小姐?聂小姐?这可真是个好名字,好名字!”
黯然销魂铃40君自远方来四
如同被血浸染得灰暗的门布,蓦地被人一撩,老太手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汤面从里室一步三晃的走出——
两人看着‘啪’地一声搁在桌上的两碗面,同时皱了皱眉。
龙子寅的淡然的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双从油腻汤水里拔出的,布满深色污泥沟壑的大拇指,满是灰黄秽物的指尖上还悬着几滴汤汁,从碗沿溅落在桌面——
老太使劲地唆了唆,咧开黝黑的大嘴,露出几颗摇摇欲坠的黑牙,沙哑道,“两位,慢用。”
男人将碗推到聂小倩面前,平声道,“你先用。”
“……”聂小倩看着那荡漾人心的浮油,面色如常,“龙龙龙,你先用。”
“好的,聂小姐,那我不客气了。”说完龙子寅从包裹中掏出一瓶纯净水,倒入碗中,挟起一筷面条,在碗中荡了荡——
‘哧溜’一声,男人平静地将面全数吸入口中。
……聂小倩看着自己面前的那碗,顿时食欲全无,抬起头,对着老太道,“请问有客房吗?”
“有是有。可否麻烦两位客官先把银两垫付了?”污浊的眼里一道深沉的流光划过。
聂小倩纠结地看了看身旁的龙子寅,只见他从口袋中掏出一包餐巾纸,抹了抹嘴,然后抬起头认真的对着老太说道,“我们没有银子。”
“咯咯咯”地森笑又起,借着昏黄斑驳的烛光,聂小倩看到一直不曾离去的怪人此刻捂着嘴,散发着树木糜烂的气息,尖着嗓子说道,“老板娘,我替他们代付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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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小倩仔仔细细地在房内检查,这厢房虽狭小,东西也简陋,除了一方竹木撑起的简B 床,再无其他,可是令她在意的是,这墙上有一方只能容孩童进出的竹纸窗,窗外响彻着渗人的鬼哭狼嚎声。
她努力地撑出头,举着烛火小心地晃了一圈,却只能在满是粘腻青苔的墙壁上,隐约瞧见自己的倒影,更别提楼下的情形了。
关上窗,回过头,这又发现一个让她心跳加快的问题,刚才不知是那老太,还是那焦黑的怪男人举着烛火经过她房前,火烛倒映出来的光亮如覆水般从门底流泻进来,那门缝竟然有一拳头那么宽……
她失眠了,倒不是这床板硬地让她无法入眠,而是在这不知是人间还是鬼境的地方,怎么可能睡得着?
隔音极差的墙板,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均匀有节奏的鼾声——
聂小倩的脸又黑了。她小心地放下纱幔,也不怕引起火灾地把烛台搬入床上,心焦地看着厚厚的烛泪,越来越短的烛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