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的声音,涌上心头的反倒是一种面对宿命的悲哀,而这份悲哀却也是自己所选择的。
“瑶儿呢?”若水此刻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甚至无法决定一个合适的称呼。
李世民皱起眉,似乎不大愿意提及这个话题,“还在扬州,我把她交给杜荷了。”
“那也好。”若水有些意外道,“我还以为你会把她强带回长安呢。”
“我有那么想过,不过在知道你的下落之后还是决定顺着她的心思吧。”李世民坦然道,“不管怎样,杜荷也还是个不错的孩子。”
若水的语气稍稍缓了下来,“你……离开洛阳的时候,就知道我还活着?”
“是,之后来你和那个少年回到长安的一举一动我也都清楚,只是在扬州的那三年,你太过深居简出,所以能查到的实在很少。”李世民没什么犹豫地都说了出来。
若水微微地垂下眼睑,“其实,如果你真的一定想查,也不是不可以吧。”那种在征战天下中所显现出来的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即使被很好的收敛在了明君的外表之下,可依然不会就此彻底的消失。
李世民的神色一凝,伸出方才还有些犹豫的手,将若水有些僵硬的身子搂在怀中,低下头,轻轻地将下颌靠在妻子单薄的肩膀上,“我只是不想让你离我更远,况且,有些事情,我只想从你的嘴里说出,而不是其他任何人。”
若水看不见李世民的神色,只感觉他身上的热度透过衣服灼得自己极想远远的避开,平静的心似乎突然跳的有些不那么规律了,她的嘴角便扯出一道苦涩的弧度来,继续,该要怎么继续下去呢?
“若水。”李世民的声音中夹着一丝道不明的叹息与坚定,“曾经破掉的东西,即使补好,可也许还是没有办法变回原先的模样,就像信任,我知道你最恨我的就是这一点,可是只要我们继续走下去,就算我们还是无法恢复如初,可至少慢慢地,那条裂缝总能够一点一点的弥合起来,直到更遥远的将来。”
“如果……”若水顿了顿,“如果我永远都无法信任你,而你也亦然,那又该怎么办?”
李世民抬起头,神色立变,目光紧紧地锁住若水道,“我只要我们永远的在一起,即使是痛苦也好,怀疑也罢,也决不会放弃,你……还是死心吧。”
“你忘了四年前的那一刻了么?”若水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讽意,“谁又何尝能困住谁永远?”
李世民脸上那深深的悲哀于瞬间刺痛了若水的眼睛,四年前那场无法磨灭的生离死别对自己而言或许是解脱与悲戚,却从不敢去想,对他,会是什么。想到这里,她不禁伸手遮住眼,只是不想看见面前的一切,可还未曾覆上,却已经被另一只更大的手拉住,“若水,等到你想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就行了。”
心底里又被重重的冲撞了下,“要是我一辈子也不说呢?”
“那就下辈子吧。”李世民的手温柔摩挲她娇嫩的脸颊,一幅全然不在意的模样,“不过,我好奇的是,时间在你的身上似乎是后退的呢。”
若水拉下对方的手,扬眉道,“因为我在神仙那里吃了仙丹。”话语中的玩笑之意顿时涌了上来。
谁知,李世民的神色竟然一凛,“若水,这丹药之类的东西真的有用么?”
若水先是一怔,再想起过去曾听说的大量服用炼丹唐太宗的死因之一,不禁皱起眉头,面色严肃道,“二哥,那种害人性命的东西,你怎么也会相信?我这些年在山中静养,看上去自然要比在宫里的时候更年轻一些,这世上哪会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
“你终于又叫我二哥了。”李世民毫不介意若水的近乎指责的语气,脸上的笑意更深,“只要若水你一直在我的身边,那种东西我又要来做什么呢?”
若水的心中微微一窒,甩开李世民的手道,“接下来的事情,你想过没有?还有,这里应该是永安宫吧。”
李世民点头道,“先梳洗一下,你饿了一顿,也该用膳了。”
若水想到之前被迷昏在立政殿的情形,眼神朝着李世民的身影稍一带过,“两个孩子也在这里吧?”
李世民一眼看穿了若水的心思,微笑着说道,“明日在含元殿赐宴后,你就能见到他们了,对了,青雀也在。”
若水的双手紧紧交握在一起……赐宴……他还是在担心么,“那承乾……”
李世民的脸色一沉,“这阵子,他的行事简直越来越荒唐,你知道这回儿他的脚是怎么伤的么?佯装生病不上朝会,甚至去猎苑行猎,这哪里是身为储君的样子,有时候,我真的恨不得想……”
若水的眼神变得异常的凝重起来,原来那个传言并非完全是空穴来风,可从他口中说出的承乾与自己眼中看见的,似乎并不一样啊。按理来说,太子为了自己的储君之位,至少在皇帝的面前必定有所表现,而私下里才会放浪形骸,可承乾更像是有意作出那些举动来,到底为的是什么呢?
李世民不悦地看着陷入沉思的妻子,和从前一样,只要一涉及他们的孩子,若水就会完全忘记身边的自己。而这一次,如果不是承乾出了事,她又怎么会主动的落入自己设好的陷阱之中,又或许,没有这些年外边留言纷纷的易储之事,恐怕她也不会离开扬州吧。
“二哥。”若水抬起头,眼中隐隐闪动着不满,“承乾不是那样的孩子,你应该是知道的。”
“人总是会变得,不是么?”李世民的眉头锁的更紧,意有所指道。
若水淡淡地开口,“我相信我的孩子,不论是承乾,还是青雀。”尽管分别了四年,可她的内心依然深信过去数年的潜移默化又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的作用?同那时一样,孩子就是改变一切的开始。
“是么?”李世民轻轻一笑,看不出在想着什么,重新握起若水的手,往内室里走去,“既然你那么相信承乾,那我倒要拭目以待,看看他究竟要做些什么。”
永安宫的另一处殿所中,一对母子正相对而坐,内室的门被关的严严实实,透不出一丝的光线。
李恪的眼神中毫不掩饰的带着异常的兴奋,“母妃,这回太子应该是彻底的失宠了吧?”
杨蕊的笑容里带着几分狠厉,“太子是被毁得差不多了,接下来我们就等着看他们兄弟如何互相残杀吧。”
“可是,李泰似乎没有太子那么好蒙骗。”李恪有些担忧道,“遗爱说魏王对他还是有些怀疑的。”
“那就要看用什么饵了。”杨蕊的声音尖锐道,“李泰身为嫡皇子,若真的那么容易就上钩,其中反倒必定有诈,只有以江山皇位为诱,这才叫做有的放矢,恪儿,你懂么?”
李恪低头思忖了一会儿,“可是,母妃,即使太子和魏王两败俱伤,父皇就一定会把储君之位给交给我么?”
杨蕊温柔的拍了拍儿子的手,“储君之位,立嫡立长,等到李承乾和李泰都出局了,李宽早逝,剩下的庶出的皇子中除了你还会有谁,恪儿你要相信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