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他习惯性地说“其实”。
这应该是他的口癖。
“是与不是?”
“郎君说的是什么,奴不知。”我说,准备跟他装疯卖傻。
“那日,霍国公主在场,众人皆行礼,只有阿晋你没有,而且你看到众人慌忙行礼,还窃笑了一番。”
我想起来,我当时确实是偷笑来着。
我那个时候刚来,压根儿不适应唐朝的生活,行礼什么的全靠自己主观意识强迫,遇到公主这都属于意外事件,当时压根儿没反应过来。
“郎君也是没有行礼咯?”我说,“不然怎知我没有行礼?”
“我行过了,”裴虚己说,“早于众人之前。”
我想起来,确实是,他先行礼,周围的人(包括我)才知道那个是公主的。
我一时语塞,忽然反应过来,忙转移话题:“郎君怎知那是霍国公主?”
“我……自然是知道。”他说,明显有些不自然。
“是因为郎君早知那是霍国公主?”我说,忍不住八卦。
“是……也不是……”他说,支支吾吾地不肯再说了。
“那就是因为郎君家已经前去请旨赐婚咯?”
“嗯。”裴虚己应声,叹了口气,还是说了。
“我与霍国是打小定下的婚约,小时候我有幸见过她一次,当时就觉得,这个小娘子如此可爱,若是能娶回家就好了。”
“于是,便请家父前去请旨赐婚,陛下应允了。”
“本来及笄之年就该成婚,可霍国非得要像太平公主似的,要自己挑选夫婿……所以我才想了这么个招儿。”
“订亲之后,我得知霍国喜欢无双,便苦学了很久;得知她及笄之后,并不愿意下嫁于我,所以我便在长安街摆了这么一局棋,”他顿了顿,接着说,“已经摆了足足一年了。”
一年……我忽然对裴虚己改观了。
看起来懒散不务正业的家伙,喜欢一个人也可以做到这步田地。
好一个痴情郎!
“郎君可知道,”我说,“也许霍国公主是觉得你不能给她全部的爱护呢?”
“我当然可以!”裴虚己反驳道,“那日和你交谈后,我也想了很多,我今生非霍国不娶,去什么的一妻多妾,我只想和霍国一世一双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一世一双人,一日三餐粗茶淡饭。
说的容易,真的能做到么?
想想历史上,霍国公主被迫与裴虚己和离后终身未嫁,想来他俩应该是真爱吧。
“霍国公主若是得知了郎君的心意,定是要感动不已。”我说,虽然很想吊吊他的胃口,但是看着他饱受相思苦还是有些于心不忍,况且他还帮忙救韦艳艳和劝韦老爹来着。
“郎君放心,奴可以说句这样的话,”我说,“公主今年必定会嫁入裴府。”
“当真?”裴虚己欣喜,也顾不上许多,下意识地问。
“当真。”我看了下窗外,时间不早了,“奴代表三娘和韦家,多谢郎君出手相救。”
“味心居近日准备开业,奴先告辞了。”我起身行礼,离开了雅间。
裴虚己这孩子,其实挺单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