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维被摩托车斜刺里那么一撞,一头栽到路边的围墙上,顿时眼冒金花,差点痛晕过去。他挣扎着想爬起来,结果被一个人重重地坐在了他身上,那人一把蒿住他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上砸,然后就死死地按住,不让他抬头。他感到有一只脚踩住了他的手腕,有人在使劲夺他的包。他拼命抓着提包,不让那人抢走。有人使劲踩他的手腕,有人忿忿地说:“他妈的,真是要钱不要命,剁掉他的手!”
他立即感到手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脸又被按在地上,快出不来气了,但他仍然抓着提包不放手。
幸好骑在他身上的人很快就放了他,踩他手的人也放开了脚,摩托车突突着远去了。他挣扎着抬起头,用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泥土,眼前一个人也没有,他感觉提包还攥在手里,不免暗自庆幸钱没被抢走。但等他缩回僵硬的左胳膊时,却一眼看见自己流血的手里只攥着提包的两根带子,提包已经被人割断带子抢跑了。
他心里一急,眼前发黑,头又栽了下去……
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失去知觉,只觉得突然之间就冒出那么多人来,围在他身边,唧唧喳喳地议论,有人把他扶坐起来,有人帮他擦了脸,有人用一条手巾使劲捆住他左手手腕止血,捆得他手冰凉,有人报了警,还有人帮他叫了出租,把他扶进了车里,出租司机把他送进了医院,也没问他要车钱就开走了。
急诊室的医生给他处理了伤口,让他住观察室,问他要不要通知家属,他连声说:“不要,不要——”
他在观察室躺了一阵,医生给他做了一些检查,说没脑振荡,就让他回家了。小冰看到他两手空空,浑身上下脏稀稀的,脸上有淤伤,手上有绷带,一下就哭了起来:“是不是钱被抢了?是不是你——不肯把钱给他们?他们——打你了?砍你手了?你真是要钱不要命,就让他们把钱抢去好了,万一他们杀了你怎么办?”
“这不跟杀了我一样吗?”他惨笑一下,“抢钱的人也说我要钱不要命,他们不知道这钱就是用来救命的,钱没有了,我还要命干什么?”
小冰哭得更厉害了:“你怎么这么傻——要钱不要命——”
他惦记着那十几万块钱的事,也顾不上安慰小冰,说:“我来给谢怡武打个电话——看看他接到这个案子没有。当时围观的人当中有帮忙报警的,但是不知道那些人看没看见事情经过,如果没看见的话,怎么向警察报告?”
小冰问:“是不是在乌衣巷那里?”
他点点头,小冰说:“这事如果不是娜娜那伙人干的,我真的不姓‘庄’了。两次抢劫,她都是知情人,上次常胜身上有钱,只有她知道,这次你身上有钱,她也知道——”
这也是他的猜测,他给谢怡武打了电话,谢怡武说:“我马上过来——”
谢怡武亲自带人来向他了解案发经过,还开车带他和小冰到现场去,让他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一下。他把自己对娜娜的怀疑说了,让谢怡武当场就到发廊去抓娜娜。但谢怡武说最好不要打草惊蛇,因为娜娜肯定只是一个小角色,大头目都是躲在幕后指挥的。谢怡武说会派人监视“娜娜发廊”,争取尽快破案。
小冰问:“那——钱还有没有可能追回来?”
“很难说,抓到人不等于能追回钱来,这些人都是些无业游民,拿到钱肯定是瓜分了,挥霍一空。你抓到他,他就耍赖,要钱没有,要命有一条,你也不能真的要他的命,就算你能打死他,也打不出钱来——”
谭维没想到会这么倒霉,到了手的钱又被人抢了,他窝了一肚子的火,回到家就闷声不响地躺床上去,冥思苦想怎么样才能把钱追回来。他不停地给谢怡武打电话,问案子破了没有。
小冰劝他说:“你给人家一点时间,哪有这么快就破案的呢?你别这么着急——”
“我怎么能不着急呢?”他急躁地说,“多拖一分钟,那些人就多用掉一些钱。象这样的拖法,那伙人早就把钱挥霍光了。他妈的,公安的人都是猪脑筋,这么明显的案子,还要多少时间才能破?抓到娜娜,就能抓到那伙人,连这点都不懂,还干什么公安——”
最后他等不及了,一定要亲自跑到乌衣巷去找娜娜,吓得小冰连忙抱住他:“你找死呀?你一个人,他们一夥人,就算你找到他们了,也要不回来钱,白白送上门去被他们打一顿——”
他忍了这么久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用那只没受伤的手捶着自己的头说:“我太没用了,打不过他们——”
“你没听说‘寡不敌众’?他们那么多人,你一个人,怎么打得过呢?再说他们又是从后面偷袭你的,你又不是成龙,怎么打得过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