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姑跟著我三十年了,她的为人我清楚,她不会无故造谣,或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她是正经了点,可也都是为你好。”
“是。”她应著。
“这事我会再琢磨,还有,听说你把黄老板列的菜肴单给退了。”
“是,儿媳想着老太爷的身子不适合这样大鱼大肉的吃喝,所以要他多列些质地软,对身体好的食材。”
“嗯!”她颌首。“这事你顾虑得周全,可也别太寒酸了,毕竟是老爷子八十大寿,若是太素,也惹人闲话。”
“媳妇明白。”她点头。
“还有,这戏棚子开始搭了,得留心些,别让那些闲杂人等出入内院,毕竟都是女眷住的地方,得顾忌著。”
“媳妇记住了。”她再点头。
“还有……”秦氏继续说著,一项一项地提出来,一刻钟后,才止住话题,喝了口茶水。
“这几日你二姨娘可还有来闹月银的事?”
“没有。”她简短地回答。
“嗯!”她颔首,“若是又上你闹去,就要她直接来找我,说你不管月银的事。”
“是。”
秦氏忽然沉默下来,缓缓地喝著茶,一会儿才道:“有件事,我得问过你的意见。”
“娘请说。”艳衣抬起头,有些诧异。
“这阵子綉蒂常来,你对这事有什么想法?”
她眨了下眼。“翟徐两家是世交,徐姑娘会常来也是能理解的。”
“綉蒂是个好姑娘,我以前也曾想过要她来当我媳妇儿,像四儿今年也二十一了,与她只差五岁,可她偏死心眼,所以我也不好强人所难。”
艳衣在椅上动了下,不明白母亲真正想说的是什么,可不安却逐渐在心底扩大。
“这几天我想了又想,若是让她做妾也是委屈了她,你可有什么想法?”
彷佛一桶冷水浇下,艳衣只觉身子由内而外寒了起来,她双眸瞪大,一时间无法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秦氏观察她的反应。“男人纳妾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何好吃惊的?”
艳衣回过神,眨了下眼睑。
“怎么不说话?”
“媳妇……不知……该说什么。”她好不容易吐出一句话。
“那好吧!今儿个就说到这儿。”
艳衣起身,行礼告退,茫然地走著,不晓得也不在乎自己往哪个方向走,她的心乱糟糟的,什么也无法想。
她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要对她说这些,难道她真要为相公娶一房妾吗?不期然地她的心一阵抽紧,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哦!真槽……”她颤抖地深吸口气,手指抚上睑,感觉一股湿意。
“真糟糕。”她澡吸口气,感觉泪水不受控制地再次滑下。“真是……”她闭上眼,觉得有些头晕,她扶著一旁的树,想让自己好过些。
相公不会答应的,她拚命深呼吸,没什么好担心的、没什么好担心的,她不能这样吓自己,她必须冷静下来,想想这是怎么回事……
“嫂嫂,你怎么了?”
艳衣急忙拭去泪水,而后才转过身道:“轸怀。”她挤出一抹笑。“我只是有些头晕。”她看了下四周,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三婶的怡园。
轸怀露出笑。“你要不要到娘的屋里休息?”
“不用了。”她微笑地抚了下他的头顶。“你娘现在在午睡吧!”
他摇头。“娘在跟大伯下棋,我觉得无聊就跑出来玩。”他转著手上的草编蚱蜢跟捏面人。“我想去找小舞可以吗?”
“当然可以。”她颔首。“她在我房里练宇。”
轸怀点头。“那我走了,嫂嫂。”他朝她弯身后便高兴地离开。
滥衣看著他远去,嘴角的笑渐渐隐没,她长叹一声,靠著树干仰看著天,专心地瞧著云儿缓缓移动的模样。
早上她还这么的快乐,没想娘的一句话竞让她如此难受,直到现在她才知道自己如此在乎相公,想到他的体贴与呵护,让她又开始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