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芝看着顾朔风出了医院大门,这才带着文件袋上了楼。
徐汀兰脸色惨白地躺在床上,浅阖着眼,烧是退了,可也是全仗着年轻底子好才退的,医生说,这要换成几岁的小孩儿或是老人,这么折腾,最少也得烧出个肺炎,要是倒霉点儿烧傻都是有可能的。
马望野坐在床边高凳上,西装裤白衬衣,下雨天依然保持着锃亮的皮鞋,正低头给徐汀兰削雪梨,也算是食疗,可以消火润津。
日光自窗口撒来,落在他和徐汀兰身上,为他们周身镀上一层淡淡的薄光,马望野温柔细致的侧脸,徐汀兰优雅娴婉的面容,整个病房都像是透过毛玻璃展现的场景,温馨又祥和。
芝芝突然有些心酸,如果当初徐汀兰嫁的是哥哥,那一切是不是就会不一样?
她不会发现自己喜欢兰兰,兰兰也不会被渣,更不会爱上陈希瑶,而哥哥……哥哥本来就喜欢兰兰,她其实早就知道了。
如果真的是那样,现在大家应该都很幸福吧?
芝芝吸了吸鼻子,隐去难受,没有说话,只是冲马望野勾了勾手指。
马望野轻手轻脚放下削了一半的梨,走出病房。
“怎么了?”马望野问。
芝芝把来龙去脉大致讲了一遍,先把那化验单给了马望野,又把手里的授权书递给他看。
马望野认真仔细看了看那些东西,沉吟了片刻,道:“先按她说的做,带个录音笔,全程录下来,不管她搞什么鬼,咱们都不怕。”
有沉稳老练的哥哥做主心骨,芝芝很放心。
马望野行动力十足,先拍下那化验单联络了熟人帮忙查一下,又打电话让下属马上送支录音笔过来。
全都交代好了,马望野接过徐汀兰的医保本和身份证,马不停蹄又去补办手续。
芝芝这才推门回了病房。
病房里静悄悄的,两张床位,目前只住了徐汀兰一个人。
芝芝走到床边坐下,探手摸了摸徐汀兰的额头。
摸罢又不相信自己,这一晚上摸了无数遍,怎么摸都觉得好像还有点热,要不是体温计之前清楚显示36。7℃,她真的怀疑徐汀兰又热了。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又摸出体温计伸向了徐汀兰的领口。
徐汀兰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她其实已经醒了一会儿了,也跟芝芝他们说过几句话。
昏睡了这么久,加上药效发挥作用,她的精神好了很多,只是眼底依然很红,血丝未退,眼皮也明显浮肿。
“不用量了,咳咳,不烧了。”
声音还是那么嘶哑,可好歹咳嗽好了一些。
“再量量,不然我不放心。”
徐汀兰没再多说,配合着解开了衬衣扣子,露出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这是重病未愈的凉白。
芝芝忍着心酸,往下扒了扒领子,将那凉丝丝的温度计夹在她腋窝下,又帮她稍微收了收领口,指尖不小心蹭过她柔滑的肌肤深陷的锁骨,没有脸红心跳,只有说不出的心疼。
徐汀兰再度阖上了眼,长睫仿佛都带着疲惫。
芝芝咬着唇,刚想把顾朔风教她的那个理由说出来,哄着徐汀兰签了授权书,徐汀兰突然淡淡开了口。
“昨晚……是你送我来的医院。”
芝芝脊椎一乍,下意识坐直了身形,“对,是我!”
“你是怎么进的家?”
“就……撬开门进去的。”
芝芝怕她细问,紧张地揪着床单,却没想到,徐汀兰很信任她,根本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只接着问:“当时家里……有没有别人?”
从小到大,芝芝撒谎从来不打草稿,这还是她第一次紧张到差点咬了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