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听了苏克沙哈的奏请,眉头一皱,他只关心会试什么时候考,题目是什么,谁是主考官并不在他考虑范围之内。现在苏克沙哈想做主考,选他也不差,刚想说话,瞥见鳌拜招牌的盯人视线,他只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刚到嘴边的话又咽回去了:“你,你们商量好了么?朕可不愿看到你们又吵起来。”
鳌拜这回得意了,笑容都堆到了脸上,踏前一步:“奴才有事启奏”玄烨无奈地转过脸:“你想说他做主考不合适?”鳌拜一愣,群臣都没想到小皇帝会那么直接。都伸长脖子等看好戏,索尼还是老规矩,坐在自己的位置里眯着眼养精神。小皇帝问出这么一句话都没能吸引他的目光。
安亲王却紧张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鳌拜的背看,那意思几乎是想用眼神拖住他,不让他说出伤害小皇帝的话。不过,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鳌拜毕竟是元老级别的人物,发愣只是瞬间,马上他就调整过来了。
“启禀皇上,奴才所奏并非涉及谁来当这个总考官,这个问题根本不足讨论,历来的规矩,会试由礼部主持,主考由礼部尚书或者大学士出任。什么时候也轮不到内阁内插手。奴才想奏明的是,此次会试,内阁已经决定延期了”
鳌拜说话的风格,先搬出大帽子扣住你,然后再抛出更强势的意见,往往不容反驳。只是这一次,他的话戳到了玄烨的心筋上:“鳌,鳌中堂,你说什么?延期?延到什么时候?”玄烨是一百个愿意会试延期的,因为陈廷敬教他的八股文,他还没练熟呢
可是鳌拜会错意了,以为皇帝是帮苏克沙哈的,不希望会试延期,于是声音里透着寒意:“皇上难道忘了,孝康皇后的谥号,前儿才刚拟定,今年适逢皇太后新丧,任何事情,只要内阁觉得有必要,都要往后挪一挪”
紧接着,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玄烨两眼放光:“是啊,朕怎么忘了,皇额娘刚过身,这会试理应延期,理应延期的啊苏中堂,朕理解你想要为国求贤的心思,但皇额娘丧期未过,举子们都还在家丁忧呢,怎么能让他们长途跋涉呢?其实这也是你们内阁的疏忽,如今已经近九月了,你们却还在这儿讨论要不要延期举子们快的恐怕已经到京城了”
皇帝难得为一件事特别上心,因此说的话也入情入理,第一次占足了道理,第一次正面责备内阁众人,小包子的感觉非常好,简直就是爽歪歪了,脸一板,抓起震山河就往桌子上拍,掠过鳌拜和苏克沙哈,直接点了还坐在椅子上睡觉的索尼:
“索中堂,既然会试延期的事儿已经定了,那就应该尽快通知到名单上所有的举子,让他们返家的返家,安顿的安顿。这件事还是你们内阁去做,不能让人家大老远的白辛苦一趟,适当给人家一点补偿吧”
索尼原本半眯的眼一下子睁大,站起身来一躬到底:“奴才等领命,一定妥善安置所有的举子,皇上能能想到这些,足见您的仁德宽厚,这是百姓之福,也是社稷之福”说完自己跪下去了:“老奴才惭愧,未能为皇上分忧”
这一下,鳌拜总算是心定了,小皇帝果然聪明,吃过一次亏就学聪明了,知道我的话是一定要听的。只要小皇帝不倒向苏克沙哈,我还怕他什么
苏克沙哈这下傻了,小皇帝怎么也希望会试延期?而且还表现得那么高兴?难道自己忽略了什么消息了?他才不相信小包子是因为孝顺才认同会试延期的,他才不是会乖乖听别人话的小孩,龙脾气发起来是很厉害的(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手机网()订阅,打赏,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最新章节 第八十八章 潜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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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潜水
一场迫在眉睫的对峙被玄烨歪打正着地躲过去了,他自己还在沾沾自喜,原本还有一个月不到的时间就要考试了,他连考场,监考,题目都还没打探出来呢,什么都来不及准备啊现在好了,会试延期了,给了他充裕的准备时间。
他才不管朝堂上鳌拜和苏克沙哈怎么闹腾,苏克沙哈因此更加嫉恨鳌拜,觉得鳌拜已经严重威胁到了他的地位,甚至他的生命,放弃索尼,他不紧张。现在小皇帝都听鳌拜的了,他紧张了。紧张的结果就是,以他为首,在他的联系布置策划下,一张针对鳌拜的捕鱼网悄然拉开,各种手段开始进入倒计时准备,时刻盯着鳌拜和遏必隆等,大有黑****织网守候猎物的意思。
太皇太后在慈宁宫冷眼观瞧,不动声色。闲来找干女儿和孙女们聊聊天喝喝茶,茶室里的花,开了一茬又一茬,反正谢了赫舍里会变着法儿送新的来。她总算是尝到了当老祖宗被供着的美好滋味了。只是,每天早上让赫舍里过来喝早茶成了必备节目。
话还是那么几句,聊家,聊茶,聊花,渐渐的,她发现,赫舍里有脑子里的新鲜事层出不穷,每次她想绕着弯儿说点正事儿,比如皇帝最近为什么这么热衷科举啊,为什么起早贪黑的念书,是不是你在他跟前说叨了什么?为什么你说的话,皇帝就能往心里去呢?这样我找你来还真找得太对了
每次她想表达类似的意思,这丫头一准会在她话刚起音儿的时候就给她掐断了,要么就是跪地求饶,说一堆的奴婢惶恐,奴婢不敢,奴婢老实本分,其实什么都不懂,都是您老人家气场强大。要么就是说点别的,把你带沟里,一朵普通的菊花,她能从诗词歌赋,说到养生之道。
而她也才知道,这丫头在家居然把《茶经》和《本草纲目》都背下来了,更不要说唐诗宋词这种那个基本科目了。听苏嘛拉姑后来汇报,这丫头每天给皇帝讲书,从《孟子》《论语》讲到《诗经》《左传》皇帝在她的熏陶下都敢跟师傅们据理力争了。
这样的变化,太皇太后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对赫舍里从兴趣到戒备再到现在的非拽在手里不可,这丫头放出去,太危险了。有她在宫里,皇帝都不想着往外跑了,她可以放一半儿的心,留她在手边,她可以时刻控制她说话的“度”,稍微过界一点点,第二天请喝茶的时候,暗言暗语的就能提醒她。
太皇太后叹息,她也只能提醒她,两人就像在玩橡皮筋,一方绷紧,一方就也紧,一方松一点儿,另一方就也松一点儿。偏偏对方好像还有预知的功能,只要她稍微提一字半句的,这鬼精灵就知道她的意思,自动主动积极地退避三舍,叫她想打打不着,想亲近又亲近不了。这不痛不痒的感觉,让太皇太后非常难受。
不过还好,有一点让她很欣慰,这么聪明的丫头,的确没有害自己孙儿的心,她只是不太积极,没什么热情罢了。每次都要孙儿去讨好她求教她,甚至自己出动,给她派任务了,她才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出手帮忙。
她看得出来,赫舍里是很想回家,很想回去过自己的日子,但是,这孩子的性子似乎已经定了型,举手投足间,即便是卑躬屈膝,说着认错的话,都散发着一种冷静从容的味道,似乎从来就没有什么事能让她失色,能让她乱了方寸。
小皇帝是小,是不懂事不成熟,经常不自觉地搞事,但不管搞再大的事,似乎都不能惊动她,顶多能从她脸上看出无奈的表情,仅此而已。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女孩,小小年纪就已经自成格局的女孩,她怎么能放她走,不放心也不舍得她还没看透她,还没看出在她的根子上,到底在乎什么?人都说无欲则刚,她一直想要抓住的,是她的在乎,她的命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