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文若萧一家吃完饭,天也黑了,客人离开后,文家的大房子又静了下来,温度似乎都降了几度。
文叶烟打了个哈欠,上楼回屋。
文瑞平叫住了他,点起一支烟,抬了抬下巴示意文叶烟坐过来。
文叶烟只好坐过去,无聊地看着自家老爹。
要是说他老,就算不认识文瑞平的人都要反对,他看上去一点也不老,文叶烟出色的五官基因一部分也来自于他。他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修长的手指夹着烟,缓缓吸一口,再吐出烟雾,举手投足都带着成熟男人的风度与魅力,这不是岁月赋予他的,是成功与财富堆砌出来的游刃自信。
但文叶烟还是会叫他老头子,外表年轻又如何?内在十足的迂腐。
“我不喜欢烟味儿。”文叶烟平静地说。
文瑞平便将烟按灭,“名字里面都有个烟字。”
“秦姨说我妈给我取这个名字,是让我像烟一样无拘无束。”文叶烟说。
文瑞平顿了顿,没有将话题继续,而是问:“你和你若萧姐刚才聊了什么?”
“聊什么……”文叶烟低头看着自己的拖鞋,漫不经心地说,“她说最近新开了家买手店,叫我陪她去逛逛。还有她说她同学想认识我,家里面开采石油的富得流油……”
“我问的是正事!”文瑞平忍无可忍道。
文叶烟则给他奇怪一眼,不明白自己说的事哪儿不正了。
“哦,她说岛滨镇的项目不考虑做,她调查了下那块地不太正当,当地政府强征了土地,至今还没和土地所有者协调好,而且周边的商业发展跟不上,至少还要再过五年她才会考虑。”
文叶烟心说这算是正事儿了吧?结果一看老头子脸色,嚯!更难看了。
“这些原因,要她说了你才懂吗?!”文瑞平震怒道,仿佛遭到了巨大的背叛似的。
文叶烟困惑地实话实说:“是的,她告诉了我我才知道,有问题吗?”
“有问题吗?”文瑞平为他感到荒诞,“你以为一个项目是嘴巴一碰就能决定下来的?前期的走访调研、实地勘察不用做了?你了解那里的政策吗?了解土地的情况吗?资金预算,未来的发展计划,你有规划过吗?”
文叶烟十分真诚地说:“都没呢,因为我只是个高中生啊。”
“你若萧姐高中的时候,已经把管理公司当成自己的目标了!”文瑞平用怒其不争的失望眼神看着文叶烟。
“我也有自己的目标。”文叶烟垂下眼帘,不去面对文瑞平的目光。
“那些过家家游戏,就是你所谓的目标?”文瑞平说,“你知道为什么自己可以乐在其中吗?因为优渥的家境可以毫无负担的挥霍,哪怕赔钱了你也不会有压力。”
文叶烟的嘴角没温度地勾了勾,又来了。
“你不如若萧吗?不是的,其实你也很聪明,有天赋,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在家业上上一点儿心?”文瑞平问,“你总觉得我看不起你,那你就努力起来让我高看啊!”
文叶烟闭上了眼,缓缓呼出一口气。
“你爸奋斗了一生,就是为了把家业发扬光大,为此我付出了多少代价,你是看得到的。”文瑞平疲惫地说,“不能在你这代终结啊,叶烟。”
懂得软硬兼施了。文叶烟在心里说。
“爸,这是你的一生。”文叶烟认真地说,“可我为什么要延续你的一生?我难道叫文瑞平二代,没有自己的名字吗?”
“你是我儿子!”
“同时也是个独立的人。”文叶烟冷冷道,“正如你借题发挥的岛滨镇那块地的事儿,文董事长,你对我调研过了吗?深入了解过了吗?永远只会高高在上,站在自己的角度来打量我,试图扭转我,你尊重过我吗?”
文叶烟起身,他还是个少年郎,面容还未完全脱去稚嫩,但气势半分不输给他父亲,“你付出的代价,我当然清楚,只是如果妈妈还在,她一定不会让我一昧遵循你。”
“她已经死了!”文瑞平低喝,只是他说出来后,自己也怔松了。
文叶烟面无表情,转身往楼梯走去。
南方学校的寒假十分短暂,不足一个月便开学了,新年还没过,新学期就开始了。
开学典礼在室外,冷风呼呼地刮,学生以班级为单位凑成一团抵御冷风,才刚返校一个小时,就想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