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有一半墙壁都是玻璃打造,外头有一片水塘,总有几片浮萍在上头飘,偶尔会有野鸭来洗洗身体。
良好採光能让这一直到太阳西下都不用开灯,源立停在门口,心里一阵重击。
「听说你喜欢阳光。」
他没有回应,只是帮她拉开椅子,背对落地窗,薄薄衬衫產生不了什么阴影,阳光照在背部,千针刺的难受。
「饿了吗?」
夫人一开口,源立缩缩要碰窗帘的手,将它们放到膝盖上,装作有在听的点点头。
『血压偏低,多摄取蛋白质。』
夫人虽然对着他说话,心里却还在想刚刚医生说的话,翻阅医生留下的记录表,细读上面留下的指示。
「多吃点,你太瘦了。」
回过神来,见源立还盯着白饭她连忙出声催促。
心情恶劣的没胃口,但好意源立不忍拒绝,叉起鸡肉往嘴里塞,太久没运作的肠胃排斥着进去的食物,咬下的半口吞不下去,呕了出来,也许是牵动什么机制,连带半融化的药片胶囊都全离开胃,深盘子装满各种未消化的杂烩。
「还是吃点流质的?」
流质也一样吞不下去,他将浓汤吐在餐巾上,脸已经白了一半。
其实医生说过他暂时不能进食,可是她就是怕他饿,现在却反倒像是强迫他了。
吐空后,胃终于平静下来,夫人用手巾沾沾水,源立让她擦了嘴,自己又抹了几次。
源立还是看着白米饭。这里厨师不擅长米饭,整碗米粒有点糊,另半边却还有米心,不是很可口的样子。
刚炊好的饭冒着淀粉气味,以前在荷花村他老种什么枯什么,勉强活了几颗白菜就得赶快醃起来,三餐配菜不外乎梅乾、酱瓜,后来努力想让杨枚吃好点,努力施肥照顾农作,总算能吃到新鲜蔬果。杨枚不太挑食却爱吃,特别爱吃小点心和午茶,他务农技术照样不像样,烘培功力倒大大增加。
「你老家是做药材生意的吧?」
看他摸着碗微笑,夫人也高兴,但他眼睛老没看上自己,心底总有点苦涩,几分嫉妒的打断他回忆,铁灰色眼睛想抓住绿眼。
「是。」
既然决定现在要住这里,就不该再想过去的事情了。源立笑容随着应答消失,身体面朝她,眼皮半垂下。
「喜欢家业吗?」
「不讨厌。」
「那还好你不是独子。」
绿眼加入了不安和警戒,又是一阵安静,窗外树叶被风吹得窸窸窣窣。
「我们这里的温室有种一些药草,之前没什么在用,想到你也许有兴趣就风乾些来。」
她把手腕放上桌子,管家则默契很好的推来餐车,上面用盘子装着各种药草,屋里立即弥漫甘苦味。
「我学得不好。」
好久没有看过那么齐全的药材,源立伸手摸过福寿草、附子和何首乌,药材不只烘乾过,还裁切成能方便使用的大小,他随意抓了几样。
当指尖碰到乾燥荷花,猛烈酸意刺进心脏,疼得他站不住脚。
「怎么了怎么了?」
夫人很兇的要僕人撤走东西,蹲下抱着瘫软在地、泣不成声的源立。
「别怕,我在这里,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