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鸿雍容闲雅,盯着明珠看了一会,剑眉微皱,“你说你婆家姓赵,那赵班头是你家何人?”
明珠深深低下头,再次福了一福,“是我丈夫的二堂叔。”
“果然是你……”叶秋鸿突然笑了,星眸微睐,“曾听人说过,赵家娶了一位旺夫运极好的娘子,嫁过来后没一年赵流氓便当上了班头。我听人说后还不信,今天见了,果然口齿机灵。”
说了这话后,看了看姜恒,对着那老者说道:“叶叔,拿六百两银票给刘家人,五百两买凤冠,一百两买首饰盒。”刘家人一听大喜,急忙施礼道谢。
叶秋鸿便站起身来,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作势要走。扭过头正准备唤姜恒,却见到他走到了刘承志面前。
“刘二伯,今日刘三叔的身体怎样?”
见他关心刘承贵,刘承志顾不得接银票,急忙先拱手道谢,将刘承贵的身体情况讲了一讲,倒是旁边的刘承礼将银票接到了手里。
叶秋鸿瞳孔微缩,转头吩咐小叶公子跟他一起出去。小叶公子往姜恒那里接连看了两眼,见到他神情肃穆,薄唇紧抿,认真的听着刘承志描述病情,轻轻跺了下脚。
待二人出去之后,又进了几个家仆,收绸缎的,收香炉的,收毡毯的,不到片刻工夫,又将刚刚铺上去的东西给收拾的干干净净。
雪梅便和明珠对望了一眼,均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惊讶。随即,雪梅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追出屋去。
“叶公子,请等一等。”刚刚追出屋子,却扫眼看到了刘老爷子和大伯焦急的站在院外,被一众家丁远远的隔开,看到雪梅出来,惊喜的挥舞着手臂。
雪梅没有理会,走到叶秋鸿身边低声道:“可否求公子一件事,若是有人问起,公子只说三百两买来的可好?”
叶秋鸿冷笑,“你家人倒是奇怪,我要出三百两买,你家人不愿意。我出了六百两,你又要让对外人说三百两?怎么,拿我叶家耍着玩吗?要不然,凤冠还你,钱我带走?”
“不,不,不,”雪梅一连说了三个不字,矮身福了一福,“公子误会了!公子也看到了,我家家徒四壁,若是让人知道家中突然多出来几百两,岂不是招来贼的惦记?我们都是小门小户的良善人家,实在经不起什么大风大浪,只求平安渡日。”
叶秋鸿听到这句话不置可否,神色清冷。
倒是身边的小叶公子露出不忍之色,轻轻摇着叶秋鸿的袖子,娇声道:“哥,你就答应了吧。你看看刘姑娘说的这么可怜,你又何苦冷着脸对人家?咱们不过是说几句话,却能救了刘家一家人呢。”
叶秋鸿脸上露出宠溺之色,无奈的摇摇头,说了一句依你。小叶公子的脸上才露出一抹娇笑,冲着雪梅点了点头。
“多谢小叶公子和叶公子的活命之恩!”雪梅特意将小叶公子的名字放在前面,喜得她脸上露出一抹红晕。
“这样吧,我们对外只说在你家买了一个紫檀木箱子。剩下的,随你们怎么说,我们就不管了。”小叶公子觉得救人要救到西,大包大揽的出了一通主意。
雪梅再次矮身施礼。
待得雪梅进屋后,叶秋鸿看着小叶公子笑道:“你这脾气几时能改改?别人两句好话就哄得你不知东南西北……”
小叶公子不甘示弱,仰起头哼了一声,“你当我不知道,你今日赚了大便宜,叶叔可是在纸条上写着最高一千两。”
叶秋鸿哭笑不得,“敢情,我为家里省钱,你还不乐意?”
小叶公子再次哼了一声,“是你自己的铺子,怎么省得是家里的钱?”
叶秋鸿恍然大悟,“我说呢,原来你的别扭在这里。要不然,就对娘说是我们合买的寿礼如何?”
小叶公子的杏眼骨溜溜一转,没有说话,嘴角却微微勾起。
叶秋鸿眼睛清澈明亮,柔声道:“你比我多出了五十两,如何?”
小叶公子眉眼弯弯,唇角噙着笑,脸上露出一丝得色,“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让你替我出银子。你也知道,你妹妹我只有月例,穷的很。”
叶秋鸿不以为然的笑笑。
一会,姜恒从屋里替刘承贵诊了病出来。便在家丁的簇拥下分别登上了几辆马车,往县城而去。
叶秋鸿似笑非笑的斜睇着姜恒,语带讥讽,“常言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怎么,我的姜大公子春心已动?”
姜恒满脸红晕,连连摆手,“我不过是瞧着他家可怜帮上一帮,你怎就胡言乱语了起来?”
“你这一帮可倒好,我没了六百两。你说,你要怎么赔我?”叶秋鸿说着便往姜恒那边靠了靠,调笑道。
“要不然,我把银子给你?只是我手头不太方便,你得容我几月……”姜恒思忖了一下,转过头去,恰好叶秋鸿往这里靠来,鼻头擦着叶秋鸿的脸庞而过。
面前的少年晶莹如玉,细致如美瓷。剑眉斜飞,眸如秋水,长而微卷的睫毛下,一双幽暗深邃的星眸,如同两汪深潭。
姜恒的心头如同小鹿乱撞,慌乱的扭过头去,看着车窗外的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