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回头看,生活就是用一两分的甜去冲淡那八九分的苦。
住进那二十平米阴潮的出租屋里,臭虫毛蝎子蚊子苍蝇老鼠那是家常便饭。
墙上一道道死蝎子印,臭虫血和死苍蝇都完全难不倒三嫂子,只是那半夜熟睡中蹿上头爬过脸乱抓的大耗子,让三嫂子心惊肉跳,惊魂不定。
买了耗子药散在门缝处,放在老鼠洞口,锅灶边的垃圾桶边也放了点,大老鼠少了些。
白雪的病,说来得的蹊跷。
突然,夜里发高烧起来,三嫂子用湿毛巾敷在女娃头上,不停地更换毛巾。
那喘着火辣辣的粗气,昏迷不醒的小人儿,实在是让三嫂子看着,心疼如刀绞。
三嫂子没办法了,跑到旁边的大货车停车场里,找到在那守夜的房东,张狗狗。
张狗狗虽平日里说话三声三喊地点,是个热心肠的胖男人。
张狗狗见三嫂子有事求他,便丢下厂子里的事,关上值班室的门,简单的挂了把锁子,开着自家的三轮蹦蹦车,把小白雪送到了二十公里外的镇卫生院住下。
值班医生说:“湿气太重,得了急性肺炎,先掉消炎药把烧退下来,等明天要转到近百公里远的市医院检查治疗”。
第二天,张狗狗又热心的用自家蹦蹦车把三嫂子和白雪送到了汽车站。
张狗狗看着娘俩上了车,还硬塞给三嫂子一袋子,嘱咐着路上吃,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坐大巴车到市医院得两个小时。
山路十八弯,弯弯要小心驾驶,车速是很慢的。
刹车加油门不停地前晃后颠,白雪就晕车了,一路吐了两次,再也没东西吐出来了,反而觉得清醒了不少,就闹着想吃东西。
三嫂子打开黑色袋子,发现里面放着一百块钱,心里感激的眼泪汪汪。
白雪吃了点东西垫吧垫吧,山路的弯子也绕的差不多了,直溜溜的路段多了起来,车速快了许多。
到了市医院住下。
住院费得五百多呀,三嫂子仅有的家底也就五百块钱,交完住院费,就剩张狗狗放的一百块钱了,够这几天娘俩的生活费用。
三嫂子舍不得吃,每天,医院免费的白开水是早餐的一半,另一半是半个白馒头。
中午饭,就打点土豆丝米饭五块钱,加上早晨剩的半个馒头解决了,晚饭打点一块钱的小米粥,拌着一小袋咸榨菜。
住院半月后,白雪病好了。
回到了那仅有二十平米的出租屋里。
可生活的苦,不仅仅是苦,是没钱吃不上饭的苦,饿肚子发晕的苦,让三嫂子看淡了一些,看开了些。
张狗狗虽说给了三嫂子一百块钱,便给了他常来这裁缝铺子里打转的由头。张狗狗偷情偷到了三嫂子这,硬要逼着三嫂子还钱,三嫂子就从了,抵去了一百块钱。
张狗狗送给三嫂子平日里用的胭脂水粉。
三嫂子火火得嘴唇,勾搭了不少想入非非的大货车司机。
张狗狗越是眼红,他那母夜叉老婆越是一天查岗五六七八次。
母夜叉于是让三嫂子不光彩的事一夜走红。
小伙子名叫马吉,三十五六岁样子,是夏乡小学的一名代课老师。人老实,有文艺范,书呆子气十足。
从第一眼看到三嫂子飞针走线的手艺和惊鸿一瞥的那一抹微笑,马吉就无法在脑海里抹去三嫂子的模样。
爱来的莫名其妙,奇奇怪怪,这不就是爱本有的模样吗?
听到流言蜚语中的三嫂子,做人肉买卖的事时,马吉心里疼呀!
他疼三嫂子的不易和无奈。更恨自己无法让这个女人脱离苦海。
那天,马吉鼓足勇气,冲动地敲响了裁缝铺的门,说了那些没头没脑的话,摸了那梦中一百次都摸不到的手。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