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承,有美女找。”
随着两声叩击桌面的声音,我抬头看见了赵大力的那张大脸。
我嗯了一声,说了句谢了,继续跟李昱刚、夏新亮讨论眼前这个疑点。夏新亮看了李昱刚的结案报告,心细的他发现了这个离奇之处。
“李明翔被捕时,身上的个人物品怎么会有一块百达翡丽?他,一个长期吸毒人员,为要五百块钱把冯爱丽给杀了的主儿,手腕上戴一块七八十万的百达翡丽?”
我是有点蒙的,李昱刚赶紧给我科普,百达翡丽——瑞士日内瓦的家族独立经营制表商,历史悠久,工艺精湛。
一个年代和一个年代的人真的就不一样。现下这些年轻人对奢侈品门儿清,我们这代人却是一头雾水。我们觉着这都不是老百姓的东西,他们却是借钱也得给自己装扮上。那天许鹏跟我聊天时候还说:“这套路贷闹不住,人的欲望有多大,市场就有多大。管得住吸血鬼,你管得住高消费吗?”
“能是真的吗?”我也是将信将疑。
“看图我觉得不像假的。”
“我觉得也不是假的。”
“你还敢说!”我勺了李昱刚脑袋一把,“你写的结案报告,你整理的物证,你眼瞎啊?”
李昱刚瘪嘴:“我不是老跟您说嘛,这事还得夏新亮来,他干这个比我合适多了。我就这么一人啊,粗枝大叶,而且我最不会写东西了。”
夏新亮翻白眼:“我这不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嘛。”
“物证呢,没送检吧?”我问。
“没啊,还在物证处,这不是等您看完,我再进行下一步嘛。”
“这么着,去看看,不行借出来,找人鉴定一下。”
“师父,你是觉着李明翔还是把那几幅画给卖了是吗?”夏新亮问我。
我不置可否。其实内心深处,我知道我有点钻牛角尖了。没能给宋新华把冯爱丽遇害时手里持有的四幅画追回来,我特别内疚。办案子总归会有遗憾,但这起案件我就是格外挂心,也不是说我跟宋新华建立了多深厚的感情,是他身上那种中年男人特有的窝囊与被动叫我无法视而不见。在这窝囊与被动后面隐藏的人性之善,更叫人觉得难能可贵。哪怕是枕边人欺骗了他,哪怕是枕边人一贯对他颐指气使,哪怕是枕边人始终将他蒙在鼓里,也没能给他一个心心念念的孩子,他仍旧义无反顾地替她处理着身后事,甚至企图帮她修复她与家人之间的裂痕,这太难叫我无动于衷了。这样的胸怀,真不是一般人能达到的。
“你怎么还跟这儿坐着呢!有人找你啊!”赵大力端着茶杯,一脸诧异地瞅着我。
我一拍脑门儿,彻底给忘了个干净。到门口哪儿还有人啊?
谁找我啊?
这么想着,我摸出手机一看,有条微信:“我这边有点情况,你不忙时候来趟档案室吧。”
美女?想必那就是文君无疑了。
我们去物证处把表给拿出来了,俩孩子反复地看,都说是真的,保险起见,我拉着夏新亮,我们俩去了趟典当行。
李昱刚哭丧着脸说:“师父,你带我去不行吗?”
我说:“不行,你闭门思过吧。”然后我想起来文君找我,我说:“知道你也闲不住,你下楼去趟档案室,君姐说她有情况,你去看看怎么回事。”
李昱刚问:“啥情况?”
我说:“我哪儿知道啊,就是让你去了解的。”
就这么着,我把李昱刚打发走了。不让他出外勤其实是照顾他,就像我为什么非让他写这个结案报告。他之前跟着何杰去查盗车团伙,路上撞了车,虽然他像没事人似的还跟我们白话呢,其实肋骨骨裂了,他也咬牙不说,这还是何杰告诉我的。身体是革命的本钱,这不是闹着玩儿的,气囊都撞出来了,何杰说:“我好几天都觉得自己浑身氮气味儿。”
张老板是行家里手,从前办案时候我们有过来往,我托他给我看看,他一摆手说小意思。一看,确保是真的无疑。
李明翔的嫌疑这就上升了。
估价七十万的表,李明翔打哪儿弄的?什么时候弄的?这明显不符合他身份。一个瘾君子,就算家里条件好,什么玩意儿在他手上也剩不下,全都得给挥霍了。所以绝对不存在这表属于他的可能性。偷的,抢的?那怎么不拿去卖,而是又找老好人宋新华去借钱花呢,还把他媳妇儿弄死了?所以我主观上就认为案发当时,这表肯定不在李明翔身上。那这表怎么来的?跟那些人间蒸发的画是不是就产生联系了?看来他没说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