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林沐风先进宫了一趟。跟朱允炆说了说为大觉寺烧制巨型瓷金狮雕的事情,告了几天地假,然后就去了城外的瓷窑。
如今的瓷窑,与林沐风离开京城时相比,有翻天覆地地变化。两座巨型龙头窑的外围,是一个个排列整齐的小作坊,那是协助瓷窑生产的诸多附属型作坊。有铁匠铺,木匠作坊。等等。再往外,还有两座刚刚建起地小瓷窑,说是小瓷窑,其实是相对而言的。就其规模来看,起码是比当初林沐风在益都县地瓷窑要大多了。而在距离瓷窑区数十米的地方,居然赫然伫立着一座军营,林沐风知道。那是朱元璋派来保护瓷窑所出烧制瓷火器安全的。某种意义上说,这里已经被列入了军事禁区。
远远望去,瓷窑一带人来人往,喧嚣异常,无数的工匠们各司其职紧张地忙碌着,比一个小集镇还要热闹。
走进这片繁闹地生产“厂区”,林沐风感叹万千。世事难料,短短几年地功夫。林家瓷窑就发展成为如此大明首屈一指的巨无霸,这是他以前做梦也想不到地。正在感慨间,王二和老孟急匆匆奔跑过来,惊喜交加地拜倒在地,“拜见少爷(先生)!”
“老孟,王二。你们起来。”林沐风笑吟吟地扶起他们两人,“你们辛苦了。”
王二憨憨一笑,站在一旁不再说话。而老孟脸上,流露着深深的恭敬和感激。这种恭敬和感激是发自于心的,老孟如今也是“独挡一面”的“金领”管理者了,伴随着林沐风的发家,老孟以及他的一家都改变了命运,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穷匠人,一跃成为小富户了。他的家眷早已从益都县搬进了京城,还在京城里买下了一座小宅院。
“王二。你去忙。老孟。你随我来。”林沐风摆了摆手,王二躬身一礼。又回去忙他地事情去了,毕竟,他主要负责瓷火器和琉璃的烧制,事务非常繁忙。
“少爷……”
“老孟,你们以前可曾烧制过瓷雕?”林沐风俯下身抓起一把瓷土,在手里揉搓了几下。
“少爷,瓷雕——我师傅那一代曾经烧过,不过,都是一些小家伙。大觉寺所要的那种玩意儿,老孟觉得很难。体型巨大,塑胎很难成型,而且进窑后烧制很容易就开裂。还有,通体金色的釉面,上起来也难如登天。”老孟想了想,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意见,“少爷,老孟觉得,这东西是不可能烧制出来的。”
“你说的没错。烧制这般大型的瓷雕,不要说你,我也没有一点把握。好了,你去吧,我先回去了,你不用管我。”林沐风站起身来,“派人给我送一些原料到府上去,我有用。”
林沐风慢腾腾地出了瓷窑,向城中行去。俊逸的脸上,眉头深锁。
这么巨大的瓷雕,在理论上说,如果加大瓷泥的韧性和硬度,同时扩大瓷雕器壁的厚度,是可以成型的。但这只是理论,要想成为现实,却不是那么容易。
先说这塑胎吧——即便是有了韧性和硬度都达标的瓷泥,但如何将之塑造成型?要知道,这么大的家伙,可不是一个人能完成的工作,这就带来一个最严重地问题:怎么样才能让数人分工塑制地胎体对接合缝浑然一体?这些间隙和缝隙,会不会在烧制过程中突然开爆?
再说这上釉。为这大型瓷雕上釉,同样面临与塑胎一样的问题,上釉也是需要数人同时合力完成,但人与人不同,上釉地力度稍有差异,釉面就厚薄不均,无法呈现出光洁状态。如果说要由一个人完成,瓷雕身上的曲线和流线部分又太多太繁杂,既有圆弧又有转折还有死角,施釉过程中,单凭一个人很难掌握。更重要的是,通体一色的金釉,由于釉面面积太大,很容易出现干结开裂皴起。
还有进窑烧制。是低温烧还是高温烧?是缓火烧还是急火烧?温度多少?时间多长?等等这些,都没有经验可循,都需要一一摸索。
……
林府门口,一顶豪华的轿子停了下来。张氏夫人带着几个丫鬟,悄然进了林家。
柳若梅带着轻云迎了出来,盈盈一礼,“若梅见过老夫人!”
张氏夫人慈祥的面容上浮起浓浓的笑容,探手就拉住了柳若梅,没让她拜下去,“林夫人,老身冒昧来访,呵呵,倒是打扰了。”
“老夫人说得哪里话来,快快请进,轻云,看茶!”柳若梅知道她是武定侯府的主母,又是张风的姑母,对她执礼甚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