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食了,衣衫朴素,面有菜色的居多。
韩暮深知,当此乱世,边境小城能有吃有穿便已经不易了;三人沿着大街望东行去,过了城中一条石桥,韩暮忽然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仿佛回到了后世自家楼下的小菜市内传来的特殊味道,与此同时,张彤云和苏红菱也都皱起小鼻子到处张望。
韩暮肚里暗自好笑,也不招呼她们,三步并作两步循着味道找去,只见小桥的右石栏边个小小的摊位支着一口铁锅,热腾腾的冒着热气;锅里‘刺啦’作响正煎着什么东西,那股味道便是从锅中传来。
韩暮大喜,快步走过去对着正翻动锅内物事的一位青布包头的农妇道:“这位大姐,锅里炸的可是臭豆腐么?”
那农妇满脸笑容,除了皮肤略黑外倒颇有几分姿色,笑着道:“这位少爷,我这不是臭豆腐,叫做‘香百里’呢。”
韩暮一怔,仔细看着锅里已经焦黄黑的块状物,不是臭豆腐又是什么?
那豆腐西施咯咯笑道:“这位少爷怕是读书人吧?读书人怎么会直言臭豆腐呢?您不觉得‘香百里’这个名字不错么?是我家相公给起的呢。”
韩暮愕然,然后哈哈大笑起来,这位豆腐西施的官人定是个读书人了,连臭豆腐都起了个文邹邹的名字。
这时张彤云和苏红菱也都捂着鼻子来到韩暮身边,两人拿开捂着的手,深吸一口气,一股恶臭扑鼻而来,差点把她们熏得晕倒过去,两人忙掏出丝巾捂住鼻端;张彤云还拉住韩暮的胳膊,拽着他离开这香气扑鼻的地方。
韩暮挣扎道:“别忙,我还没尝呢,好久没吃过了,今天要吃个够!”
两女睁大眼睛看着韩暮,满眼不可思议,那意思是:你居然还要吃这臭哄哄的玩意?
韩暮不搭理她们,朝豆腐西施道:“大姐,先给我来十块,我都馋的掉口水了。”
豆腐西施答应一声,麻利的拿起一只小碗,捞出十块臭豆腐,淋上香油和酱料,连同筷子一起递给韩暮,韩暮接过来夹起一块,略吹了吹,在两女惊骇的眼光中将臭豆腐送入口中,咀嚼起来。
那豆腐西施格格的笑道:“味道如何?”
韩暮嚼了几嚼,咽下肚去,吧嗒吧嗒嘴长出一口气,挑起大指道:“焦脆而不糊、细嫩而不腻、初闻臭气扑鼻,细嗅浓香诱人,新鲜爽口,芳香松脆,堪称极品美味啊。”说完便如风卷残云一般将碗中小块一扫而光。
豆腐西施捂嘴笑道:“公子好口才,倒和我家相公有的一比。”
张彤云见豆腐女拿韩暮和她自家的相公比,心中老大不乐意;不由的忘了豆腐的臭味,白了韩暮一眼赌气对豆腐西施道:“喂,给本公子也来几块尝尝,我倒要看看是不是像他所言的什么‘初闻臭气扑鼻,细嗅浓香诱人’。”
那豆腐西施捂嘴笑道:“这位小姐倒是风趣,耳朵眼还扎着耳洞,手里还拿着绣花丝巾,却自称本公子,可不是来消遣奴家么?”
韩暮一怔,哈哈大笑起来,张彤云红晕满脸,一跺脚道:“要你管啊,快点捞几块给我,当心本公……姑娘火把你这锅灶给掀到河里去。”
众人见她刁蛮气啦,都哭笑不得,那豆腐女扶额叹道:“那奴家道真是怕了,我一家都指着奴家这个小小的豆腐摊吃饭呢。”说罢捞出几块放上酱料,送到张彤云手里。
张彤云此刻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名震健康城,知书达理的才女,居然在这大街上和农妇置气,说出去谁会信?
张彤云闭住气,夹起一块黄黑相间的臭豆腐,皱眉送入小口便轻轻一咬,便仔细品味起来,只嚼了几口,便舒展眉头,惊讶的道:“没想到啊,没想到啊。”
苏红菱问道:“怎样?”
“焦脆而不糊、细嫩而不腻、初闻臭气扑鼻,细嗅浓香诱人,新鲜爽口,芳香松脆,堪称极品美味啊。”张彤云脆生生答道。
众人均呆若木鸡,张彤云无视众人的样子,夹着臭豆腐吃了个不亦乐乎;接下来苏红菱也加入饕餮大军,三个人闷头闷脑硬是吃了四五十块‘香百里’这才满意的抹抹嘴,偃旗息鼓。
这小小豆腐摊倒也服务周到,居然备有漱口水供客人漱口,吃完漱口已毕,一结账,才区区四文钱而已,韩暮硬是塞了十文大钱给她,那豆腐女倒也爽快,并不推辞,道谢收下了。
韩暮对这豆腐小摊大感兴趣,特别是听那豆腐西施带着骄傲的口吻谈及家中相公,感到有些好奇,有心结交一番,于是便问道:“这位大姐家住何处啊?我想去府上讨杯水喝。”
那豆腐西施笑道:“正好我要收摊回家,公子稍等,我收拾一下,你们随我来吧。”
韩暮上前帮忙收拾物事,两女看的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家伙忽然对这豆腐女这么好,难道是豆腐吃的开心了?
大的物事倒也不用收拾,豆腐西施只是收拾了一篮碗碟和一只小桶便起身回家,三人跟着她沿着城中小河走了半柱香时间,跟着在穿过一座满是菜畦的园子便到了;那房舍是三间矮房,前面圈起一个小院,院内几只鸡鸭在悠闲觅食,几从绿竹在屋角茂密的生长,给整个小院平添了几分雅致。
还未进院子,便听见里边一个高昂的男声在大声诵读着什么,豆腐西施歉然一笑低声轻轻道:“我家相公每天这时候都要诵读诗书,倒教诸位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