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波的回荡,为他们将之放大无数倍。
每次踏步,都是对鼓膜与耳道的自我虐杀。
他们的心跳声、喘息声、还有偶尔传来的啜泣声。
它们交织成谱,形成一首诡异的交响乐曲。
他们越走越深,洞内的光线也越来越暗。
突然,一阵阴风吹过,带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盗匪们不禁打了个寒颤,他们的脚步也变得更加急促。
不,不是寒意。是高热,十七人的小团队中,有人失业前在炼钢厂做过临时工。他知道众人前方的风,是只有钢铁厂才能…
不,比那要热的多。
最大且最需要保养的老式熔炉,也不可能集中发散如此致命,如此精准的热流。他意识到热气的发出者是有生命的,可能还存在不输人类的智慧。
第二阵热风燃起。
是的,它有声音,来自其呼出者,来自其主人的声音。
那声音越来越清晰,也愈发恐怖。
它时而像是野兽的咆哮,时而像是鬼魂的哀鸣,时而又是恶魔的低语。
盗匪们被吓得魂飞魄散。
他们想要逃跑,他们在议论中彼此推碰,但洞内的黑暗和恐怖,却像是无数条无形的枷锁,将他们牢牢束缚原地。
在彻底化为龙息下的灰烬前,他们之中无人确定洞穴的主人究竟身为何物。他们只是堆靠天吃饭的绿林帮,自然不会见过神话传说中的巨兽。
黑岩般的双翼扫过洞穴墙壁,扬起他们燃尽后的灰堆。
黑岩般的龙耳捕捉着每一瞬间的尖啸回响,享用起聆听凡人尖叫的乐趣。
黑龙的主人步离黑暗,手中闪烁光辉的木杖,顶端的蓝色晶石重现光辉。
西兹将他驱逐出蜥蜴人之列时,有没有想过他真的会成功?
没有,西兹是头脑袋生泡的脓包蜥蜴,有天外来客的援助,原本备受尊敬的神官祭司,沦为奴隶之下卑贱蛆虫。
诅拉法只是其中之一。他很幸运,借助父亲生前苦心经营的利益网络,他没有被填上战场,成为暗影邪神同人类盟军战场上的牺牲品。
他成为蜥蜴人地下都市的图书馆看守者,一座贵族书库的管理员。
蜥蜴人们不再信奉魔法与神明,而是将所谓科技,所谓务实奉为真理。
是时候了,诅拉法明白,是时候追回属于神祭者的荣耀。
那天是他被驱逐的日子,也是他毕生难以忘却的日子。
那是他带着自己的研究成果面见帝王,而后将咒语施向熔岩裂隙边的守宝黑龙的日子—名为贝雷萨德的黑龙,不知活过多少岁月,才令身下的金银形山成峰。
贝雷萨德是个中立派,在人与蜥蜴的战争中他选择坐视不管。他发现这座洞穴,并用洞穴来装填珠宝的日子,甚至比蜥蜴人迁入此地的日子还要久远。
诅拉法本该将他的“中立”变作“站在蜥蜴人这边”,可那个法术失败了。为将西兹与前来观摩的贵族护送出黑龙巢穴…
…二十五只蜥蜴人组成的精英卫队,无人生还。
诅拉法被处以极刑,挖去左眼。
他的右眼被火灰烧融,洞悉世间万物之时,也要忍受着昏黄地薄雾,与不时深入脑腔的炙热灼烧。
他被龙蜥牲畜们挑断腿筋,啃下右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