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荀引鹤便入宫请了赐婚的旨意。
文帝是早应了的,顷刻挥笔写完圣旨,方笑道:“你大婚是要请我去吃喜酒的。”
荀引鹤道:“自然,届时臣还备了份谢媒礼请陛下笑纳。”
文帝道:“好,我必然带着皇后一道去。”
这桩婚事他乐见其成,无论是出于私情,看到荀引鹤有情人终成眷属,替他开心,还是出于大局,荀引鹤能弃贵女而娶江左杨的女儿,还为此与荀老太爷生了嫌隙,对文帝来说都是益事。
所以文帝笑呵呵的。
皇后反而有些忧心,却碍着文帝的面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取了套头面道:“这是给她添妆的。”
荀引鹤道:“臣替她谢过皇后娘娘。”
赐婚的太监分两批从宫内鱼龙而出,一队去了荀府,一队去了江寄月居住的杂院。
这些平民何曾见过这般的阵势,都涌出来看,江寄月便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下了这道圣旨。
太监道:“陛下赐下城东宅院一栋,请江姑娘前去待嫁。”他嗓音里压着笑,道,“这都是相爷请来的恩典。”
荀引鹤事先打过招呼,所以江寄月听了后倒是平静,反而是围观的女人们发出了‘哇哦’的赞叹声,都说相爷体贴。
江寄月道过谢,太监便走了,她顷刻间就被围了起来,都是道喜羡慕的话,没有一个人对她这么快再娶有异议。
江寄月一一应付过去,过了大半个时辰才得以回屋,看着手里拿着的圣旨还觉得不真实。
虽然是早已知道的事,可真有一天成真了,仍旧虚幻的好像真的捧到了水中月般,怎么看都觉得是个梦。
很快,荀府便派出人来替江寄月搬家,都是眼熟的面孔,可见荀引鹤早在蠢蠢欲动了,一旦他们的关系过了明路,就迫不及待地派人来宣示主权。
江寄月走到侍枪身边:“你身子怎么样了?”
荀引鹤才罚过他,这样快就让他出来了?
侍枪垂眼道:“有夫人求情,相爷手下留情,只让属下领了顿打,属下身强力壮,不碍事。”
因他身上确实有淡淡的草药味,江寄月并未起太多疑心,只道:“我这儿原也没什么东西,你身上既然有伤,就不要劳作了,休息会儿。对了,相爷仍让你回来吗?”
原也不是他失职,荀引鹤自然没有革掉他,侍枪点头。
江寄月默了下:“侍剑呢?”
侍枪道:“许是有任务,我们之间的任务是不互通的。”
江寄月便不说话了。
很快江寄月就住进了城东的宅邸,环境很清幽,让初初离开杂院的她还有些不大适应,不过好在备嫁的纷繁事务立刻淹没了她。
头天是绣庄的绣娘上门,光是婚服就挑了一个早上,下午量了尺寸吃了茶才去了。
次日就是金铺的女掌柜上门,看过婚服的样式后,现场把凤冠改得相衬些让她看过了,觉得满意才作罢,也是下午才走的。
余下的都是些婚宴琐事,什么宴客的酒菜,宴请的名帖也都一一送过来让她看过了,其实这些都是安排好了的,但荀引鹤还是送了过来,说这是江寄月的婚礼,她可以提些建议的。
原本在荀引鹤那儿,这不过是看看的事,占不了江寄月多少时间,但江寄月留心,她没有提什么建议,倒是把那些酒菜安排、座次安排等都誊抄出来,自己先学着。
她记得荀老太太的话,做荀家的媳妇,不只是享福,还要担起中馈的责任来,而婚礼简直就是人情往来的一大体现,从这些座次安排上足可以看出与荀家关系的远近。
荀引鹤对她好,她也想做些什么报答回去。
虽则门第差距大,但荀家在聘礼下并没有短过一分,原本荀引鹤那份聘礼就是按迎娶世家女的规格上早准备好的,荀引鹤又往里面添了许多,因此下聘当天,抬礼的队伍竟然绵延了十里地都未绝,引得上京人纷纷出来看,跟庙会一样热闹。
当天晚上,戏班子就应势出了新戏,从天赐姻缘唱到山房一见钟情,最后是帝王赐婚,把这桩婚事唱得极其圆满,让许多心向往美好的百姓听得津津有味。
周昭昭还撺掇江寄月去听过一回,江寄月坐在台下越听越不自在,顺着人群出来时听到那些溢美之词,她更觉得很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