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会急转直下,画梅一身揽下所有罪责,咬定全是自己的主意,并无任何人支使,到那时,我在做什么都是无用了。
笑意不改,我安抚道:“怡贵人说的没错,画梅,有什么内情你不妨说出来,纵然现在德妃娘娘不在了,只要你有委屈,还是可以同我说的,我自会为你主持公道,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反之……呵,你懂我的意思。”
怡贵人快速的看了我一眼,见我也正在看她,忙尴尬地挤出个笑脸来,我也回了她一个笑脸,继续对画梅道:“快说吧,怡贵人时间宝贵,容不得你这么瞎耽误工夫。”画梅抽噎着,抬头望了我一眼,脸上满是泪水,双眼红通通的:“回郡主的话,奴婢……奴婢是受怡贵人支使,在德妃娘娘枕头里缝入包了生结末的药包,还、还在娘娘常用的沉水香里多加了一味佩兰,使得……使得娘娘中毒日深,最终……”
“怡贵人威胁奴婢,说奴婢如若不照她说的做,就处死奴婢的爹娘和、和一双弟妹……奴婢是被逼无奈的……”不等画梅将话说完,怡贵人立刻打断她,没有了往日的从容,尖着嗓子便道:“胡说!你这狗奴才!自己心怀不轨就罢了,怎的还想拖我下水!真是反了天了!快来人,将这狗奴才拖出去!杖毙!快来人!”
应着声,门被从外打开,小跑进来几个宫女太监来,作势便要将画梅拖出去。我转过脸看向她们,声音带着隐隐的冷意:“谁敢!”言毕,见几个太监宫女都被我摄住不敢动弹,便又摆了笑脸对身旁的怡贵人道:“怡贵人,还是让他们先出去吧,有些事,还是慢慢说的好,别忘了,欲速则不达。还是说,贵人有什么担忧之处,故而希望能快快了结一切?”
被我戳中了痛处,怡贵人面色一变,努力维持着早已变了味的笑脸,她摆了摆手,示意这些宫女太监退下去,带那一伙人将门掩好了,我这才收了笑意。伸长了袖子抚了抚裙摆的褶皱,我站起身来,走到画梅身边,略低下身子,轻声问:“你所说,可有证据?你如何证明,是怡贵人支使你做了这一切,是怡贵人威胁了你?”我的语气极尽安抚之意,画梅小心翼翼的抬眼看了我一下,马上有低下头去,带着哭腔道:“回、回郡主,奴婢,奴婢没有证据。”
听到这儿,怡贵人立刻露出笑容,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向后靠在了椅背上。我道:“没有证据?这么说来,你是在诬陷怡贵人了?诬陷贵人,你可知该当何罪?”怡贵人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素问容月郡主聪慧贤德,今日一见,果真如此,实在叫人佩服,难怪皇上对你赞赏有加。”
我摇摇头,没有接话,依旧看着画梅,见她像是已经哭干了眼泪,除了不断发出呜咽声,竟再也落不下一滴泪来:“郡主……奴婢冤枉啊!奴婢真的没有诬陷怡贵人……奴婢所说,每个字都是真的……请郡主相信奴婢啊!”
我直起身来,语气淡淡的:“既然没有证据,便不要多说了……”怡贵人立刻接口:“这贱奴明显是想推脱罪责,容月郡主,依我看,还是将她速速发落了,也好告慰德妃姐姐的在天之灵。”我顺势看相怡贵人,被我冷淡的目光刺到,怡贵人不由地住了嘴。
我垂下眼仔细打理着自己的衣袖,嘴上轻描淡写的道:“对了,我忘了问……怡贵人,你那佩兰用得可还习惯么?”
第二六八章 当面对质
红妆初试弄东风 第二六九章 可怜之人
我垂下眼仔细打理着自己的衣袖,嘴上轻描淡写的道:“对了,我忘了问……怡贵人,你那佩兰用得可还习惯么?”
怡贵人的脸色骤变,尴尬地问我:“容、容月郡主突然是在说什么呢?什么佩兰?我可不用佩兰的。”我笑笑:“真是这样么?怡贵人这话说得快了点吧,要不,你再好好想想,可别遗漏了什么。”“没有就是没有,容月郡主这是什么意思?”怡贵人面色不愠,语气中已带了几分怒气。
“容月没有旁的意思,只不过……容月很奇怪,为何这些日子每每怡贵人来毓淑宫探望德妃娘娘时,身上都有股淡淡的佩兰香气呢?”没错,德妃病重的这段日子,只有怡贵人常来毓淑宫小坐,我总觉得她身上有股若有似无的香气,又似乎不是寻常熏身用的香,现在想来,只怕她来毓淑宫的那几次,明着是说探望德妃,实际上,却是将佩兰偷偷带给画梅的。
不由她狡辩,我接着道:“如果容月没有记错的话,佩兰可不是寻常的香料,每个宫苑里分得了多少,广储司的账目上都是记得清清楚楚的,一查便知。怡贵人若是记性不好,不记得自己用了多少佩兰,容月大可以替贵人走一趟,去广储司的账目上查上一查,再拿来贵人春暖阁里余下的佩兰对比对比,用掉了多少,自然是有数的。对了,方才贵人那么肯定自己从未用过佩兰,那不知……贵人支取的佩兰,都用在了何处呢?”
怡贵人冷冷看着我许久,突然笑了出来,声音不复往日的圆润,而是充满了凄厉诡谲之气:“容月郡主。尹月大小姐!果真是名不虚传!有你在跟前,想不明不白地害死德妃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罢了,我就知道画梅这奴才成不了气候!既然你今天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那我也就不同你假惺惺了……没错,是我支使画梅在香里做的手脚,佩兰和生结末也都是我给她的。”
听她如此轻描淡写的承认了自己的所作所为。我竟已没有了意想中的怒气,声音不轻不重。我淡淡问:“不知德妃娘娘哪里得罪了怡贵人,竟教怡贵人不惜如此细致的谋划,也要取她的性命?”怡贵人冷声一笑:“得罪?真是讽刺!我也想问,我究竟是得罪了谁,竟要如此备受煎熬,还得带着满手血污不得好死!”
怡贵人的答案和我猜测中的许多种皆是南辕北辙,一时间。我竟不知该做何反应。见我久久不语,她嘴角含着莫讽刺的笑意,接着道:“怎么?你不懂我的意思?也好,我也算是忍够了……这样的日子,实在过得没有意义。容月郡主,你为何不想想,若是只凭我自己,如何能害死德妃而不被皇上追究?其实皇上什么都知道,只是在他的立场上,不便追究罢了。不。也不对,有件事,连皇上也不知道的,呵。我真是期待,皇上若是知道了此事,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欲追问究竟是何事,怡贵人却接着道:“放眼宫闱之中,有几个妃嫔不是靠着娘家的势力落脚?娘家无势,只仗着容貌便想集万千宠爱于己身,除了那位传说中的华贵人,只怕没有谁能做得到如此了。我父亲不过是个小小的使司,为了他的富贵荣华才将我送进宫里,却全然不为我考虑。是问,我小小一个使司之女,如何在这人吃人的宫闱中站住脚跟?我若是不投靠别人,便只有被碾压而死,死的无声无息了!我不甘心!凭什么生于权贵之家的女子便可高高在上,我容貌才学哪一点都不比她们差,却要事事小心谨慎,处处受人欺负?我不愿认命!”
怡贵人一双杏核眼瞪得有些发红,声音除了饱含着怒意,还带了一丝的颤抖。我默不作声,静静听她发泄。“在家里的时候,我便处处受人欺负,我亲娘是正室的陪嫁丫鬟,趁我爹醉酒才有了我,夫人向来跋扈,她的那一双女儿更是嚣张,自打出生那日起,我就没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不但像粗使的丫环一样整日劳碌,还动辄被非打即骂。我亲娘早早被赶出了家门,留下我在府里替她受气。若非我那一双姐姐恰好在选秀女的那段日子生了天花,只怕我一辈子都会在那个家里受尽折磨!老天开眼,总算让我离开了那个鬼地方,既然我有命离开那里,便决计不会让自己再过上从前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