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凌晨,夜色尚浓,万籁俱寂,沈锦程提着篮子,早早来到贡院门口排队。会试的场面较乡试更为肃穆,贡院门口站立着一排执兵戴甲的兵士,她们身姿挺拔,神情肃穆,在寒风中巍然不动。
寒风凛冽,所有举子都规矩地站着,偶尔跺跺脚,呵口气,以驱散寒意,但无人交头接耳。
沈锦程身着杜若缝制的棉袄,头上戴着一顶白狐狸皮毛的护耳帽,这帽子是张安仁后来寄给她的。
她的脸缩进白色的皮毛中,宛如初雪般莹白如玉,纤细的睫毛上因水汽凝结了点点霜花,远远望去,恰似天上的仙人。
因为外貌太过出众,不时有几道目光装作不经意地在她身上打量,那些目光中有欣赏,有惊叹,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觊觎。
对于这些目光沈锦程早就习以为常。
钟声敲响,举子们开始进场。又是一番排队和严厉的搜查。
房间内,沈锦程几乎脱到了全果。搜检军似乎搜她的时间似乎格外长一些,先是检查她的衣物,真是一寸寸看,然后双手不断在她腹部揉搓。感觉到异样,沈锦程咳了几声。那人才收了手。
然后才开始检查她的考篮,会试更加严格,搜查军用个小锤子敲来敲去,敲笔管、砚台,看是不是空心,看篮子有没有夹层,还有被褥也要拆开检查。
完毕后,沈锦程拿着一个牌子由专门的军士带着去了自己的号房。
军士将人领到后,便一直站在号前。她要这样一直伴着沈锦程这几场考完。
有了上一次的经历,沈锦程现在也淡然许多。环视一圈,她开始收拾东西,运气还不错,不是臭号。
沈锦程伸手去摸了一把号板,抹了一手的灰,于是拿出帕子打了水来擦号房。她将这几天要答题还有睡觉的号板好好擦了一遍,然后在屁股下铺了一层厚厚的被褥。
待收拾好一切,闭目养神之际。
远处楼上传来一声钟声,考场开始散卷。
会试与乡试一样,也是考三场九天。第一场同样是四书经义。后两场的内容也一样。
快速扫过试卷,沈锦程对这次的题大致有了判断。
孔孟各一道,《中庸》一道。
卑宫室而尽力乎沟洫。
……
略微思索沈锦程提笔作文。
这次会试与上次乡试的紧张不同,沈锦程已经摸清楚了自己的实力。江南之地拔尽文脉,她既然能在南直隶做魁首,那么只要正常发挥,中进士也是题中之义。
……
号房纯露天,有没有取暖的东西。虽然说三九严寒天已过,但是房檐上还倒挂着冰凌。
寒风刺骨,前几天下来许多人手上已经开裂生了冻疮。
举子们夜晚盖着被子,躺在号板上瑟瑟发抖,不到三天,已经有人支撑不下去。
沈锦程年轻力壮,咬咬牙狠心能坚持下来。但是到第九天时,她也开始头昏脑涨。幸运的是,她答完题才开始发热,不幸的是,这次风寒来势汹汹。
九天三场很快考完。沈锦程恹恹躺在号板上等着收卷,她脚下发软,头脑里也成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