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划定边界的话,还得有文字、书籍、图片记录、地图勘测等痕迹资料,来证明流星街对你们长久以来居住的地区的有效占领和有效主权管辖,这也是属于国际法中的先占原则的常用方式,也就是有的国家会使用的‘自古以来’这个论点的论据。
关于有效占领的界定,比较关键的还是行政体系层面的管辖,比如设置了州、市、专门的管理部门、管辖官员、在领土上插了国旗、发表公告宣布占有、派人定期巡视、测绘出版水文地理资料等等。
许多片大陆的原住民,即便在本大陆居住了几千年,即便有自己的部落,也不是一个传统国际法承认的主权国家,就是因为没有政府之类的行政体系,还停留在部落制。他们所居住的土地也被传统国际法认定为无主地,可以按照先占原则去得到。
这种操作在现代国际法中是不被认可的,国际法院1975年在相关报告的咨询意见中明确了,凡有部落或人民居住,同时有一定的社会和政治组织的地方,不能认为是无主地。
现在的流星街在外界没有太多价值,因此并没有人有动力来占领流星街这块有诸多麻烦的地方。假如流星街变成了交通必经之地,就有了不小的价值。
如果有国家采用先占的方式来把流星街变成它的领土,即便流星街居民在流星街居住得再久,也无法让国际社会承认流星街居民对流星街的土地拥有主权,因为流星街就是官方认定的无人区,是法理上的无主地。
在现行的国际规则下,没有这些要素的话,流星街实际上也不是流星街人的流星街。会不会变成别国的领土,由不得流星街人。
我知道,许多流星街人对外界的规则非常排斥,不想按照这些规则来,飞君也是这样想的吧。但是,就事实而言,流星街目前是无法成为制定国际规则的一方的。
想要发展、改变流星街,就得和外界接触,得按照外界的规则来,去学习规则,利用规则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一直排斥这些规则,也会被排斥在认同这些规则的世界之外的。”
说到这里,未寻看向飞坦,问:“想建立一个国家,首先要解决一点,最关键的一点,国民对同一个国家的身份认同,也就是其国民认不认ta是这个国家的人。或者说,这个国家靠什么立国的。
这个世界绝大部分的国家,其国民对自己的身份认同,是靠民族、血缘、身份、宗教、语言、文化等来维系的,这些国家就靠这些因素立国。有些群体自古以来就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有些是同一个民族,有些是血脉传承,有些认同自己是某一个种族的人,有些信仰同一个宗教,有些说同一语言。有的受共同的文化影响。
这些都能成为某国国民对自己的身份认同的基石,谁说自己是哪国人,可以从这些方面来做出解释,但是这些方面放在流星街人身上都不太管用。
流星街的绝大多数居民,都不是祖祖辈辈自古以来就生活在流星街这片土地上的,是被扔到这里的,最多也就生活了几十年。流星街人之间当然也不是同一个民族。绝大多数流星街人也没有血缘关系,也不是同一个人种。流星街人也没有统一的宗教信仰,没有统一的语言,所有流通的语言其实都是外面带进来的。在文化方面,流星街也还处在很初级的阶段,没有标志性、代表性的文化或文化人物。
要建立一个统一的国家,流星街人的国家身份认同问题是必须解决的。
飞君,如果要给流星街人下个定义,你认为什么是流星街人呢?”
这个问题问住了飞坦,他从未想过什么是流星街人。从他有记忆开始,他就是流星街人了,周围的人也都是流星街人。周围的人这样告诉他,他自己也这样认为。
什么才是流星街人?
弃儿?外面的世界显然也有弃儿。生活在这片土地?他就算很久没有回到流星街,一直在外面的世界闯,他也认为自己是流星街人。对外界有仇恨?仇恨整个世界的到处都有,不止在流星街有。
见飞坦没有回答,未寻说:“要把流星街建立成一个国家,在技术层面上可以比较容易找到解决的方法,但思想意志方面就不那么容易了。如何界定流星街人,或者说找到流星街立国之本,是比较困难的。
外界把没有国民编码和社会记录的人,都归类为流星街人。流星街的人,有很多都没有国民编码和社会记录,这是事实,但这应该不是你们会认为自己是流星街人的根本原因吧。
我也没有国民编码和社会记录,但是,你们大概不会认为我是流星街人吧。我认识的所有流星街人,大概都没有这种想法。我自己当然也不会认为自己是流星街人。”
听到未寻说自己没有国民编码和社会记录,飞坦很意外。他当然从来都没把她和流星街居民联系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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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没有?你删掉了?”
“是一开始就没有,我不是你们这个世界的。”
“异世界?”
点头。
“登托拉家的实验是把你从异世界弄到这个世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