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个心旷神恰的寒暑假后,转眼安妮已19岁。这是她在柏金斯的最后一年。
日子在勤奋用功读书和一连串考试中飞逝而过,接着就是毕业典礼,在1886年的8名毕业生里,安妮的成绩遥遥领先,独占鳌头。大家公推安妮在毕业典礼上,代表全体毕业生致辞。
毕业典礼那一天,清晨一起床,安妮的心就咚咚急跳。匆匆忙忙吃完早餐,她奔回房间,看到一件崭新的高雅亮丽的礼服挂在衣橱上。这是她的长礼服,全世界最美丽的衣裳!
霍布金太太急急忙忙地走进房间,看到安妮高兴得红通通的小脸,微笑着说道:“快穿衣服吧!安妮,待会儿还得卷头发,还要花许多时间哩!”
安妮从衣架上取下衣服紧紧抱在怀中,百感交集。白色上好的布料薄如蝉翼,两袖长及手腕;沙沙作响的轻柔丝织篷衬裙,撑着长短合宜的圆裙;袖口和裙据镶了三圈蕾丝花边,三圈豪华雅丽的花边!
这一袭礼服,是霍布金太太为安妮的毕业典礼亲手缝制的,针针爱心,线线关怀。想到这些,安妮心情愉悦不由自主地踏着幼年时依稀记忆的轻快舞步,拖地的白色衣裳像浪花一样起伏。
“傻丫头,小心一点。”霍布金太太笑着,“冷静一点好不好?不要这么兴奋,演讲还没有开始哩!过来,我来帮你打扮打扮。”
安妮靠近慈祥的老妇人,披肩长发随着她的笑脸摇动。
“妈妈,你不知道我是多么的快乐!”安妮说,“为了我的毕业典礼,您为我缝制了礼服,又为我买了白皮鞋。”一双高贵的白皮鞋!一双意味非凡的白鞋。小时候,安妮就一直认为白鞋子是为童话里的仙女们特别订做的,只上天上有,人间能有几个幸运儿穿?红尘凡人只配穿黑鞋、褐色鞋子。而现在这双白皮鞋是专门为安妮。莎莉文订做的,还有一袭白色礼服配它!
“你不知道我有多么快乐!”她喃喃重复。
“我当然不知道了!”霍布金太太故意调笑她。就是安妮的这一股率真和奔放不羁令霍布金太太忐忑不安。霍布金太太笑笑,其实她有什么必要去懂得安妮?只要帮安妮穿戴好,让她从容愉快地去赴生命中的大宴,不就是尽了母亲的心意和责任了吗?
整个早上她精心地装扮安妮。洗澡是第一件事,为了这个盛大的日子,霍布金太太在安妮身上洒了几滴清雅芬芳的香水,也洒在花了她几天几夜缝制的花边礼服和白色丝袜以及白色小山羊皮皮鞋上。然后花很长时间卷头发、梳头发,最后从安妮头上套穿完礼服才算大功告成。
“好了,还有一件东西要给你。
“还有东西?已经这么多了。”安妮深深感激霍布金太太,“妈妈已经给我太多、太多了。
霍布金太太不言不语,走出房间。她回来时手上捧着一条粉红色的宽柔的丝带,那是霍布金太太最幸福日子的痕迹。她的女儿曾经活泼健康地系着这条美丽丝带,参加高中毕业典$L。“还是您留着吧!”安妮脱口说出,她知道霍布金太太珍藏丝带,常常怀念着女儿。
霍布金太太默默地用丝带系住安妮的细细纤腰,仔细端详着说:“多可爱!”
安妮轻快地走到镜子前面,看到一个气质高雅,衣饰纯净的窈窕少女。“真的是我吗?简直令人无法相信。”
霍布金太太提醒说:“该走了。”她们走过波士顿街道,到达毕业典礼会场——德雷蒙教堂。
柏金斯盲入学校,由山姆。郝博士和他的朋友始建于1832年。当时的盲人们无法接受教育,多半沦为乞丐、流浪汉或成为拖累家人的残废,社会摒弃他们,他们也自暴自弃。郝博士立下志愿要教育他们,使他们能够参与正常健康的社会生活。
自从郝博士成功地教育盲、聋、哑的萝拉后,声誉远扬,名震全国。从此各界社会名流争相支援,赞助柏金斯盲入学校,使它历久不衰。因此每每遇到学校毕业典礼,波士顿的重要人士们都要在百忙之中赶来参加。
安妮看到人潮挤满了会场,座无虚席,倒抽了一口气,她没有料想到竟有这么多来宾,她一直以为只要向几位老朋友和爱护她、教导她的师长们聊表谢意就够了。
她愣住了,脑袋里一片空白。本来背得烂熟的演讲词,竟然一个字也想不起来。
贵宾席设在高了几个台阶的讲台上,中间有一空位留给毕业生代表,霍布金太太带着哆嗦发抖的安妮走向讲台。
“妈妈,我好害怕。”安妮的上下牙齿格格打颤。
“没有什么好怕的。”
“我连演讲词都想不起来了。
“不用怕,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已忘得光光了。”安妮绝望地摇头。
她们走到台阶,看到莫老师站在那儿,她看着安妮。
“安妮,祝福你,我们都以你为荣。”莫老师将粉红色的玫瑰花别在安妮胸前。
安妮微笑着,谢过了思师。安那诺斯先生也在那儿,他伸出手,挽着安妮走向台上。
安妮走向人生的新舞台。在来宾热切的注视下,安那诺斯校长挽着安妮走向讲台中央为她保留的贵宾席上,虽然他们曾经预演过,但安妮依然紧张得全身僵硬,好像校长要拖她上断头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