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题在於对环境的容忍度。他们知道这个基本有机体是有效的,但这些小东西非常脆弱,一旦暴露在空气中,就会轻易地死去。原因还无法确定,也许是温度、湿度,或是太多氧气━━这些其他生命所需的元素,对於那些分子大小的生命来说,却是头号杀手。这些所有的不确定让大家困扰不已,直到小组的一位成员提出了解决方案。他们利用遗传工程的技术,把癌症基因移植到有机体中;更精确地说,是利用结肠癌的基因━━一种更强健的品系━━结果相当惊人。新的有机体只比原来大了三分之一微米,但却强健多了。从电子显微镜的电视萤幕上可以看到证据:把一小段有机体暴露在室温的空气和光线中,十小时後重新放回培养皿;此时技术人员可以发现,小小的有机体仍然相当活跃,在吸取营养之後,它开始利用本身的核醣核酸(RNA)复制出几百万个自己。这些有机体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吃掉肌肉组织,而在这个研究里,它们吃的是肾脏组织。拥有耶鲁医学学位的技术人员把结果记录下来;由於这是她的研究计画,所以她有权为这个有机体命名。她回想起二十年前修过的比较宗教课程,心里想道:可不能随随便便给它乱取个名字,不是吗?
湿婆,她想道,是的,印度教中最复杂也最有意思的神只,既是毁灭之神也是复活之神;唔,湿婆,完美的名字。这位技术人员终於作完了记录,其中也包括她建议为这个有机体所取的名字。再来还要做一次实验,那是另一个技术上的挑战,如果通过了,所有事情才能算是准备妥当,可以付诸行动了。
接下来,她取了一些湿婆的样本,密封在一个不绣铜容器里,然後走出实验室,顺著走廊往二百公尺外的另一间实验室走去。
「嗨,玛姬。」实验室的主任跟她打招呼,「有什么东西要给我吗?」
「嘿,史提夫。」她边打招呼边把容器递过去,「就是这个。」
「要怎么称呼它?」史提夫接过容器,把它放在工作台上。
「我想叫它湿婆。」
「听起来不大吉利。」史提夫笑著回道。
「没错。」玛姬赞同地说道。史提夫是这里的另一位医学博士,也是这家公司最好的免疫学家,他的两个学位都是在杜克大学拿到的。史提夫目前正从事有关AIDS的研究,而且才刚有了一些突破,不过为了这个计画,他却硬是被延揽了过来。
「结肠癌细胞的表现符合你的预期吗?」
「我把它放在空气中长达十个小时,看来它对紫外线的忍耐力还不错,但是我不大确定它能不能忍受阳光的直射。」
「它只要能忍受两个小时的阳光直射就够了。」史提夫提醒她,而且他们两个人都知道,即使只有一个小时也够了。「那喷雾系统呢?」
「还是得实验一下。」她坦承道,「不过,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她说得没错,这个有机体应该能够轻易地通过喷雾系统喷头的考验,而这项实验将会往某个大型环境测试实验室中进行。虽然这项实验在外面做的效果会比较好,但如果湿婆真如玛姬所预期的那么强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冒险。
「我知道了,玛姬,谢谢。」史提夫转身把容器放进一个隔离箱中,然後打开容器开始他的疫苗实验。其实,大部份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自从那年恐怖的大规模疫病事件之後,政府就开始提供补助给他们的疫苗计画,而史提夫本人更是以身为这方面的专家而远近驰名,他可以研发、取得及复制可激发人体免疫系统的抗体。他多少有点後悔终止了AIDS的计画,因为他已经在不经意中发现了生产多用途抗体的方法,这方法将可用来对付AIDS这难缠的小混蛋。他估计,只要对AIDS造成两成的改变,再加上对科学有新贡献,他就可以功成名就……十年後再飞到斯德哥尔摩去领取诺贝尔奖。不过,十年後这些成就恐怕就不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他转身从实验室的三扇大窗子看向外面,窗外是一片美丽的夕阳,不久,夜间动物就会开始出没活动,像是蝙蝠追逐著昆虫、猫头鹰猎杀野鼠,连家猫也会走出屋子,开始觅食以填饱肚子。史提夫有一副夜视镜,他常用它来观察这些生物的行为,而这些行为跟他的工作其实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他转身走向工作桌,拉出电脑键盘,开始为他的新研究计画写下一些记录。通常他会使用笔记本,但这个计画只能使用电脑来作记录,而且所有记录都要经过电子加密。虽然复杂了点,但使用电脑对他来说并不困难。
他们需要会用枪的人,但是这种人不大容易找,特别是要找对人;而且在政府单位为了不同目的而展开类似的行动之後,这项工作就变得更难了。不过,这倒是帮了他们一个忙,让他们可以离那种显而易见的狂人远一点。
「他妈的,这地方的风景还真漂亮。」马克看著窗外说道。
主人哼了一声说道:「另一边有栋新房子,天气好的时候,你还可以看见他们烟囱的烟呢。」
马克不由得笑道:「这下子你跟丹尼尔.布恩成了邻居了。」
福斯特换了副嘲讽的表情说道:「是啊,距离五哩远的邻居。」
「可是你知道吗?你说得没错,想像一下白人还没到这里来之前,这地方是个什么样子。除了河岸、兽径之外,没有半条路;在这里打猎一定棒透了。」
「是啊,好到你可以不用辛苦打猎就有东西吃。」福斯特指指他木屋里的壁炉。墙上挂满了他打猎的战利品,虽然不见得每只都是合法猎捕的,但在蒙大拿的比特鲁山脉这一带实在没有几个警察,更何况福斯特几乎是离群索居,不大跟别人来往。
「那是我们与生俱来的权利。」
「的确,」福斯特赞同道,「而且是值得我们去捍卫的。」
「狩猎很困难吗?」马克边监赏著墙上的战利品边问道。
福斯特又为他的客人倒了一些波本酒,说道:「我不知道在东岸那边是怎样,但在这里,你要打就打,想杀就杀。到头来,我操,只要朝你的对手射上一枪,就可以让他安静好一阵子。」
「但你还是得把尸体处理掉,不是吗?」马克啜了口酒说道。心里想著,这家伙买的威士忌还真烂。算了吧,他可能买不起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