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水笙微微一躬身,将漆盘放下,拿起一个人偶,用红绳系住头部,挂在了窗沿下。“娘娘,这样就行了。”
“这就行了?”欧阳贞瑾有些意外,“倒是很简单哪!能有用吗?”
水笙笑了笑说:“有没有用奴婢也不知道,只是老人们常用这种方法,兴许是有些说法的。这雨下了这么久,对皇上和娘娘们的身体都不好,奴婢便想试试,碰碰运气也好。”
欧阳贞瑾注视着吊起来的娃娃,忽然笑了起来,道:“难得你有心。我想这种东西,也是心诚则灵的吧!”
水笙看着她的笑容,心头一跳,直觉可能出了什么问题,却一时之间又想不到,只好随便应付了一句:“娘娘英明。”
欧阳贞瑾于是随意问了些关于谣言的事情,水笙自然是一径喊冤。她倒也似乎真的没有追究的意思,问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留下花月颜和水笙,面面相觑。
“这种莫名其妙的谣言,究竟是怎么回事?还有,你那个什么晴天娃娃,哪里来的?亏你还有心情搞这个!”花月颜坐下,不分青红皂白,骂了再说。
水笙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周围,欲言又止,给花月颜打了个眼色。
花月颜愣了一下,随即回味过来,皱了皱眉头,对周围的人道:“你们都下去。”
于是太监宫女们鱼贯而出,等他们全部走完,花月颜这才复又追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宫里还要这么神神秘秘的?”
水笙走到她身边,低声说道:“娘娘,不小心不行啊!咱们宫里可由别人的奸细呢!”
花月颜悚然一惊,急问:“此话怎讲?”
水笙摊开手,那几张写着人名和生辰八字的小纸条就在她的掌中。
“娘娘请看。”
“这是什么……这不是那几个贱人的生辰八字么?你怎么搞到手的?”
“这些原本是贴在那几个人偶身上的。”
“人偶身上?为什么……难道是诅咒人偶?”
“是的。”
花月颜笑了起来:“原来你做了诅咒人偶啊?那为什么要撕下来?弄死她们算了!”
水笙苦笑着:“娘娘,奴婢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这可是宫里明令禁止的啊!若是被人发现了,不但奴婢难逃死罪,还会连累娘娘你,奴婢又怎会做这种轻重不分的事情?”
花月颜讶然:“这不是你做的?”
“不是。”
“那是从哪儿来的?”
“……娘娘,所以奴婢说,宫里有奸细啊!”
花月颜霎时间变了脸色,显然想到了跟水笙一样的问题。
“喂……喂!你怎么惹出这么多事来?我……我可不管,这是你的事情,你自己搞定!”她心慌意乱,联想到计划失败的后果,急忙替自己撇清关系,仿佛这样就能逃脱失败的责罚。
什么意思?水笙眯起了眼睛。
“娘娘,话不能这么说。奴婢不过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卒子,最多就是有点小聪明,为什么要如此煞费苦心陷害奴婢?值得么?这背后指使之人分明就是冲着娘娘你来的,别忘了奴婢是你的身边人,奴婢出了事情娘娘绝对脱不了干系!”
花月颜面容惨淡,忽又恶狠狠地说道:“究竟是谁?竟然如此狠毒!要让我知道了,不将她五马分尸难消我心头之恨!”
水笙诧异地看着她,没想到被逼急了她倒也有几分戾气。
“娘娘,如今这关算是搪塞过去了,但也提醒我们这宫中处处危机,以后我们行事要加倍小心才是。”她低声说道。
花月颜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自作聪明弄出个什么绢花,至于发生这些么?还有……你确定已经没事了?”问到最后一句,显然犹有余悸。
水笙再次忍不住苦笑。这后宫里谁受宠谁就是大家的眼中钉,无论如何都会遭到背后暗算的,这次的事情其实不能完全怪她。然而她也自省,是否真的有些得意忘形了?时时警醒花月颜不要操之过急,却没想到自己也犯了这种错误。绢花一事实在是个败笔,虽然得了些好处,却也把自己二人送上了风口浪尖,真的是得不偿失!
“应该……没事了。”她说得有些不确定,一次的失败已经足以动摇自信。
事实证明,水笙确实太小看了后宫的凶险。
晴天娃娃并没有起到作用,阴雨连绵的天气没有丝毫好转。
这其实也非常正常。晴天娃娃不过是前世的水笙从书上看来的把戏,心灵安慰的作用远远大于实际可能的功效,谁也没期望过这小小的玩偶真的可以左右老天爷的心情。
过不两天,有个宫女上吊自尽了。
这本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充斥着女人的后宫乃世上最复杂的是非地,三天两头,发疯的、自杀的,冤魂厉鬼呼啸惨淡,人人心中都住着一个魔,吞噬了自己,也吞噬着别人。常住后宫之人,往往将人命看得很淡。
然而接二连三的上吊自杀就有些不寻常了!尤其是每个上吊的人,揭穿着晴天娃娃一样的衣服,吊在红色的绳上,引起了另一番人心惶惶。当这股上吊的风潮蔓延到一个小妃子身上时,恐惧终于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