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刻让人把这不合时宜之人抓了过来。
宋绘月不好抓,唱山歌的樵夫却是战战兢兢,束手就擒。
张旭樘提着马鞭,目光阴冷的射到樵夫脸上:“谁让你唱的?”
樵夫面对如此多的刀,先怯了胆,两眼发直,双腿打颤,两只手一起乱摆:“我不唱了,再也不唱了!”
“再也不唱了?”张旭樘慢吞吞地转动眼珠子,低声道,“只有死人才会再也不唱了。”
凡是挡了他们张家的路的人,都得死——包括宋绘月。
想到这里,他就呆不住了,让人把这樵夫捆上,倒拖在马后,立刻启程回城。
“驾!”
黄花马扬蹄翻掌,飞尘而走。
樵夫的惨叫顺着风传到张旭樘耳朵里,在他的哀嚎和求饶声里,张旭樘的气愤和痛苦得以平息,头脑也逐渐清明。
护卫们对此只是纵马跟随,冷眼旁观。
樵夫的头发磨没了,头皮也遭殃,泥地上拖出一条长而猩红的血迹,他越惨,其他人就越安心,因为樵夫做了张旭樘的出气筒,也做了他们的替死鬼。
半道上,张旭樘扔掉了这个支离破碎的倒霉鬼,回城之后,头脑已经酝酿出了新的计划,魔鬼一般送出了三封信。
最先送到的是罗慧娘。
罗慧娘正在黄家操办黄文秋的丧事,家里烟熏火燎,吹吹打打,铺天盖地的挂着白布,哭声撕心裂肺,骂声盖过唢呐,闻者无不动容。
那是小陈氏的哭声和骂声,请来的哭娘没有她那么情真意切。
她哭自己命苦,哭儿子前途大好,怎么就这么去了,骂罗慧娘是扫把星、丧门星,骂忽然出现的黄家叔伯,孤儿寡母的时候没露过面,现在倒是吃起绝户来了,欺负她们的宋家已经遭了现世报,叫火烧死了,其他人也跑不掉。
还想骂一骂朱广利草菅人命,但是想到朱夫人,自己恐怕不是对手,就呜呜咽咽的含混了过去。
罗慧娘如同木雕泥塑,作为黄家新妇,她应该出去待客,可实在是动弹不得了。
没有力气,前所未有的疲惫,哪怕只是动一下,喝口水,都很费力。
小陈氏骂她是扫把星的时候,她连冷笑一声都没有。
倒不是她也觉得自己晦气,而是心虚和后悔。
就好像自己拼命去掬了一捧水,到了最后,手里却是空空如也。
除此之外,还很委屈。
小陈氏命苦,难道她就不命苦了?
别人唾手可得的富贵和男人,怎么到了她这里,就这么遥不可及。
张旭樘的信由一个做醮事的小和尚送到了她手里,她慢吞吞打开看了,这信里的每一个字都流淌着毒液,如同魔鬼的低语,悄悄钻进罗慧娘的耳朵里。
她两眼忽然发亮,力气从信上源源不断的传到身上,她站起来,但是站的太快,眼前一阵发黑,连忙撑着桌子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眼睛时,小和尚和信都不见了。
“阿娘!”她大步快走,出去寻找小陈氏,要办一件大事。
办完这件事,她就去京都,到了那里,她就是崭新的她了。
另外两封信,一封送到了严帅司手里,另外一封则是送到了漕司潘科手中。
三封信,拉开一张大网,随时可以网住宋绘月这条大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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