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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部分(第1页)

刘瑞芬赶忙定了定神过去将信拿起。不过,虽是有惊无险,但这一惊非同小可,刘瑞芬一个多月来神弛心醉之感瞬然间荡然无存了,随之而来的是一种可怕的恐惧感。丈夫、儿子、女儿和媳妇,突然间都成了她的敌人,他们仿佛都长着一双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她,一旦发现她的隐私……

刘瑞芬万丈情焰顿时化作一片寒冰。

然而,那封信她并没有销毁,而是又换了个地方藏起来,当然,这封信本身似乎没有什么珍藏的意义,真正让人难舍难消的是,曾经拥有过的幸福的情愫。

不久,刘瑞芬感到了她完全敢于面对唐师傅那双火样般的眼睛了,于是,她又去找唐师傅聊天了,但却不敢提及那封信,从未问过唐师傅为什么要写那几行字——两张信纸,总共四十二个字。

张鸿远并未发现妻子近一段时间的反常状态,也许这是一种合乎常情的一种反常。现实生活中,一般人不会整日里为情所困,真正地把感情两字,提在议事日程上,往往是年轻的恋人,夫妻双方在感情危机之时,感情两字才会挂在嘴上,摆在眼前。健康而稳固的感情,总是溶入一个积极向上、朝气蓬勃而又融洽默契的生活节奏之中,即使稍稍出现偏差,但决不妨碍生活的主流,而且很快会被强劲有力的生活激流冲淡。

只有具有坚定的积极的人生观,并且生活坦荡,乐于奉献的人才具有美好,稳定而健康的感情。这种人并不一定能够及时发现妻子(或丈夫)和朋友对他的不忠,这种人唾弃那种可耻的不忠和下贱的背叛,也敢于面对一切感情波折,所以才显得大智若愚。

当然,张鸿远不是大智若愚之人,但有时也确实有那么一点超然风度。就在刘瑞芬醉心于自我感情玩味之时,一件意外之事把张鸿远扯了进去。

张鸿远没想到周小梅会走进卫生所。自打离开大队部,周小梅身上神秘而迷醉的光环从张鸿远心中消失了。周小梅生了两个女儿后,身子更加丰满,皮肤更加*了,那是一种令成熟男人觉得过于熟悉、甚至近乎烦恶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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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成熟的男人不会迷醉于近乎*的诱感。

“远小叔,你能不能回大队,帮帮凌云?”小梅以及其谦恭的口气问道。

张鸿远没有想到周小梅提及这种请求。为什么?是刘清虎账务上出了问题?还是他们之间闹了矛盾?不过,不管什么情况,张鸿远觉得现在整日沉静在药的清香和酒味的气味中感觉非常之好,因而也就没有重新回到大队部,进入事事非非的圈子中的想法,于是他推辞说:“清虎年轻,脑子好。我上了年纪了,不如他,年轻人干吧。”

周小梅听出了张鸿远的意思,知道他对重操财务大权并不感兴趣。但她知道这位老先生的脾气,她说:”清虎的脑子好,可以说是好的过头了:乱报费用、胡设科目、账务关系也不清楚,报表送到公社,老是出问题,不是这不对,就是那不对。凌云非常着急,前两天……这事谁也不知道,凌云悄悄请来了公社的副组长查了查帐,查了两天,看出不少问题,可是账务没法处理。副组长说:‘这种一团糟的账务非得请一个人处理不行。’我说:‘谁,在哪里?’副组长说:‘就在你们村,姓张名鸿远。’我一听副组长推荐你,我说:‘这我也知道,可就怕远小叔不出马。’副组长说:‘那就来个三请孔明。’我听了副组长的话,这就请你来啦。这叫一请,如果您不答应,咱就三请四请,远小叔,答应吧……”

周小梅吹捧张鸿远的话并没有发生多大的作用,那充满无限温润柔美之情的话语,能打动别人,但未必能打动张鸿远的心。但张鸿远毕竟还是有一定影响的人物,周小梅所说的副组长,名叫付双成,公社财经组组长,是张鸿远的好朋友,在这种关键时刻,付双成力荐张鸿远,未必是他处理不了他查出问题所涉及的账务,十有*是借机施加压力,力争张鸿远能返回大队部。张鸿远明白了付双成的用意。

“这是凌云的意思,还是你的主意?”张鸿远心中有些犹豫,试探着问。

“是凌云的意思。”小梅肯定地回答道。“他让我探探你的口气。现在清虎哥去石家庄还没回来。刘常新还不知道公社来人在查账。这些事凌云不好直接跟你说。”

张鸿远心中有底了,于是,下午他就来到大队部会计室开始了工作。

的确,刘常新虽然断不了到大队部打探打探情况,但张鸿远已受命查账的消息,他可是一点点都不知道。周小梅将查账之事捂盖得非常严。张鸿远连续工作了两个昼夜,问题已基本澄清,大队召开了紧急会议,这时刘常新才知道张凌云向刘清虎下了手,刘清虎慌了手脚。

刘常新与刘清虎同是里头沟人,又是刚出五福的同姓人。刘清虎比刘常新大两岁。刘清虎手握一村之财权雄心勃勃。刘常新是一坑的队长虎视眈眈。俩人地理天时占尽,结成一个坚强的同盟内应外和,企图推倒张凌云。张凌云早已洞悉二人的企图,在红土崖这个不足千人的小村子里,每个人的心思彼此几乎了如指掌,谁与谁几乎无秘密可言。刘常新和刘清虎也知道张凌云有所堤防,但,他们没想到张凌云会抓住清虎不在之机会,从最薄弱的防线展开反击。

有气魄的政治家,击败政治上的对手,最有把握的办法就是从政治纲领、方针和政策上胜过对手。

但农村人的斗争方式,则是从对手个人问题上入手,抓住个人问题,搞垮对手。这也是最无能的政治家的把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贪欲使人变得脆弱。张凌云早已看到了刘清虎的弱点。张凌云抓住了刘常新和刘清虎脆弱的环节——经济问题入手,从而利用张鸿远老练娴熟的工作手段,很快查实了账务上的问题,并作了基本定性。

刘常新悄悄离开村里,前往石家庄寻找刘清虎商量对策。

当刘常新出现在刘清虎面前,刘清虎大吃一惊。

刘清虎已购买好了花生、粉条和白面,正准备动身,正在计算这批货物回去倒卖之后能赚多少钱,刘常新给他带来了不幸的消息。

“有些什么问题?刘清虎急切地问。

“什么问题?你回去问问你那宝贝姐夫吧。姐夫查小舅子,好!千古奇闻。“刘常新阴阳怪气地说道。

“什么?”刘清虎一听是张鸿远查账,就坐不住了,木头炕沿边上,仿佛突然生出了钉子,扎得他难受,于是站起来,在地上转起圈子来。

刘清虎的拜把子兄弟,黑脸膛子余安庆说:“老弟,你慌什么,自己的姐夫还能不关照关照你?”

“嗨——”刘清虎的头摇成了拨浪鼓似的,说:“好我的哥,你不知道,我们姐夫小舅子表面是亲戚,实际上是水火不相容。当初,是我把他从大队部撵出去的,这回可是栽到他的手里了,他会关照我?对,他要关照我?他才是我的小舅子,呸!万恶的张鸿远,我老子当初怎么看上这么个铁石心肝的人!”

刘常新和余安庆望着烦躁不安的刘清虎微微发笑。刘清虎突然意识到自己说话有些过分了,脸上泛起了潮红,额头浸出了细小的汗珠子。

吃过午饭,余安庆去煤管局去要运煤计划指标,办理出车手续去了。刘清虎和刘常新抓紧时间,商议了半天,没有一个好办法。晚上,余安庆回来了,手续办妥了,汽车开到了家门口。等着先安顿好刘常新睡下,刘清虎和余安庆将四百斤面粉藏在驾驶室座位下,将五十斤花生藏在了备用轮胎中间,还有四十斤粉条,捆成五捆裹在用来生火做饭的秸杆中间。

次日三更天,余安庆的老婆早早准备好了饭,三人吃了饭,便上路了。天色朦胧之际,顺利通过了地区粮棉油管理站。中午饭没顾上吃,每人吃了一块面饼充充饥,下午三点便顺利通过了出省棉油管理站,这是走出河北省,进入山西省的最后一个检查站,余安庆和刘清虎的心终于落地了。

偷运粮食的心落地了,但汽车一进红土崖,刘常新和刘清虎不知如何对付张凌云的心又悬起来了。以毒攻毒,恐怖威吓;登门认错,送礼消灾,能想到之办法都想到了,都不算尽善尽美,二人一筹莫展。

回村的第二天上午,刘清虎想去大队部上班,但觉得缺乏上班的勇气。不过呆在家中又坐卧不安,焦躁无奈。悄悄偷运回来的白面、花生和粉条锁在东配房又怕人发现,想尽快卖掉,可又没有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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