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是这样,她恭喜李海的时候,还是很诚心的。客套完毕,林张氏指着李海手边那堆颜色各异的翡翠料子,微笑道:“李律师,这些料子,你有没有打算出手?可以的话,我愿意收购,甚至还可以帮你减去些利息。”
减利息?我看你是想用利息来抵扣吧。李海倒也不在乎,这些翡翠之中,他收取不到神力,总是要出手才能获取利益的,他可没忘记,自己回去之后还有个程二少要对付呢。便点头道:“好啊,反正都是要卖的,林总给个价吧。”
话音刚落,林张氏还没答话,李海身边就响起一堆人的回应:“我们也想收购,李律师可不要厚此薄彼啊!”“对啊对啊,就算是总公司和子公司,亲兄弟还明算账呢,大家出价,公道者才能得宝,是不是这个理?”
敢情一直坚持到现在的围观群众中,很多都是打着这个主意的翡翠商人。翡翠这个行当,赚钱的环节可不是原石开出翡翠这一种,确切地说,这种近似于赌博的方式,只是在最近几十年,国家经济发展,翡翠市场一年比一年兴旺,新进的商人越来越多的情况下才变得越来越广为人知。传统上,翡翠行业最赚钱的,其实是制作成首饰和摆件这个环节。
一双巧手,一个匠心独具的设计,可以赋予翡翠以新的生命力,市场上并不乏次等翡翠制成首饰之后,其价值出现越级暴涨的例子。留到现在的翡翠商人中,大多都是专注于这一行的,他们不愿意冒风险去赌石,而是转而收购赌石者开出来的明料。李海是本次暗标的标王,而且开出来的翡翠质量极高,这些翡翠商人都看在眼里。
李海哈哈一笑,正要说话,韩美兰忽然拉了拉他的袖子,凑到他的耳边,用极低的声音道:“李部长,你要留神,咱们现在手上的货,操作得好的话甚至可以左右今年翡翠市场的价格走势。”
李海悚然一惊,他才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没错!今年的暗标市场会开出的翡翠,都在他的资料库当中,总值大约有一百五十亿到两百亿,拍卖总金额大约是一百亿的样子。李海一家是出了二十多亿,从成本计算是将近四分之一,从收获的翡翠价值计算,则是三分之一——嗯,对于有钱眼的李海来说,这种收益率并不能让人满意,不过大家都在出价,市场气氛火热,成本抬高也是在所难免的。
题外话不说,李海一家手握着三分之一的暗标出货量,这真的是可以左右市场行情了!一想到这里,李海发现韩美兰的提醒来得很及时,一个单纯的市场参与者,和市场行情的引导者,这地位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自己操作不当的话,甚至有可能造成手中的翡翠贬值。
他越发感到,自己停止解石,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甚至于,在今年的翡翠市场行情成形之前,李海剩下的翡翠最好是都别放出来了。只要别人解石的结果出来,亏本的人多了,那么商人们就会越发意识到自己手中翡翠的可贵之处,要知道李海解石到现在,都没有一块是亏的,这势必会造成他手中的原石被高估,到了某种程度,搞不好直接卖原石会比卖明料更赚呢!
想了想,李海忽然冲着林张氏一笑,林张氏还以为他是想出让一些翡翠明料给自己,孰料李海站到解石机边上,大声道:“承蒙同行厚爱,本来我们公司也是做翡翠饰品的,好料子从来不嫌多,不过看在大家都这么捧场,我决定,拿出三十块料子来,现场出售,每块叫价三次,不搞拍卖!”
每块叫价三次?在场的商人们还在计算呢,李海已经挑出三十块料子来,一股脑儿堆在自己脚边,随手拿起一块来:“冰种满绿的料子,能出三副镯子,甚至可以雕个摆件,每次叫价最少一百万幅度,请出价。”
这叫不搞拍卖?这比拍卖还要狠啊!有些反应快的商人已经明白过来,暗叫李海这小子心黑,叫价不超过三次这一条,可是断了许多人观望压价的念头,你不叫别人叫,你叫得低了,说不定连翻盘的机会都没有了!
李海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光是这头一块,叫价就超过了他的预期:原本钱眼给出的估价,这块料子的价值是八百多万,可是三次叫价,第二个就叫到了一千万,最后一个花了一千一百万买走。这会大家都看出奥妙来了,第二次叫价才是关键,一次叫不到位就算是白搭了。
抱着这种心理,李海手里的三十块料子,全都以超出原价成交,涨幅最大的一块是一块红翡,这块颜色近似于葡萄酒的翡翠,边上还带着一圈黄翡,那种鬼斧神工的自然造化,让所有人看了都是啧啧称奇,眼见稍加雕琢,就是一座传世佳品,这价值绝对不能用几副镯子几个戒面来衡量了。最终这块料子,比李海预期的价格涨了足足一倍,令李海意外的是,居然是杨明这位讨人嫌的钻石小王子出手拍下。
三十块料子拍完了,大家意犹未尽,不过李海是说什么都不再出手了,加上时间也过了深夜两点,曲终人散,这一堆才算是渐渐散去,很多人还是先跟李海交换了名片,约好了要及时沟通,然后才挥别,显然聪明人都已经看出来,以李海现在手上的货源,极有可能今年翡翠的价格都要看他的脸色。
李海跳下台来,林张氏先是向他祝贺,然后直接告别,什么收购的提也不提了。李海看着这个女人的背影,心中暗笑,都不是傻子啊,自己一场快刀斩乱麻的拍卖,三十块料子,就等于是给今年的翡翠市场行情定了个调子,上游货源价格飞涨,下游也得跟着涨,反正最后有市场买单,林张氏先前没让他松口,现在再买的话,出什么价格合适?
“要这样的话,那我和公司之间,应该怎么个结算法呢?”李海摸着下巴,这似乎也是个问题啊,要是这些到手的原石评估价格低了,他不是吃亏吃大了么?而且,林张氏也有可能,动用明海总公司对于之江明海的影响力,给李海带回去的翡翠定个低价,那可就不好办了。这事,虽然可能性不大,却不可不防啊。
好在,韩美兰已经成了他的人(我去,这话心里想想就算了,说出去可要惹出麻烦来,李海悻悻),以后董事会有什么风吹草动,大可以通过她得到线报,而且将陈雅洁那百分之十的股份收进,李海也有资格在董事会中占据一席之地,并不是没有反制的余地。
卖得的钱都入账,没开出来的原石都托运了,开出来的翡翠料子搬上吉普车,送走了住宾馆的公司同事,看看一切搞定,李海正要上车走人,那位钻石小王子杨明也不知从哪冒出来的,忽然叫住了李海。
李海停在车边,看着这小王子走过来,脸上居然挂着微笑,甚至还主动伸手出来:“李先生,恭喜你大有所获。我是恒久公司的高级经理,杨明,大家认识一下,以前有什么不愉快是我不对,以后大家好好合作。”
李海一脸狐疑地看着杨明,这小子是吃错药了,还是根本就是别人易容伪装的,或者杨明有什么孪生兄弟?之前连主动介绍一下都觉得伤了面子,现在居然主动向我示好?有阴谋,绝对有阴谋!
第一百九十五章惊天杀法
他这一迟疑不要紧,杨明的脸上就快挂不住了。本来他就恨不得李海早点挂了,可是现在形势不同,王豹的两个杀手,还没出手就被人制住了,杨明倒不担心自己会被牵扯出来,可是李海看来不是那么好杀的。然后,李海伤了他的面子,这是一方面,可另一方面,李海现在对于翡翠市场的行情已经有了很大的发言权,这一点他刚才出手拍下那块极品翡翠时,就看明白了。
杨明是个纨绔子弟,这不假,纨绔该有的毛病他都有。可是纨绔子弟有一点,是草根阶层不具备的,他们就算是再无能,从小接触的东西,生长的环境和草根都是不一样的,对于这个层次的游戏规则,他们总有种草根没有的触觉。李海的拍卖一出,他也是第一批意识到情势不对的人,但,意识到归意识到,李海这别出心裁三次叫价拍卖,逼着人在最短时间内叫出心里的最高价位来,完全无法保留和压价,也没法通过报价形成默契。
所以,挣扎之后,杨明还是觉得,自己至少要让李海对自己没那么敌视,然后才好从他身上占便宜。谁料到,本王子都已经主动低下高贵的头,伸出高贵的手了,你这一夜登天的混蛋,竟然还不给我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