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一刻,正是夜最近静之时,连草虫之声都不得闻。
重重宿雾笼罩着整个上郡,偶有一两家尚且留了点点灯火。
伴随着突兀的“吱呀——”声,上郡西定门两扇厚重的城门被推开了,一队士兵举着火把悄无声息的进到了城中。
又伴随着一阵嘎吱声,城门关上了。
看着眼前这群人高马大、半夜临时集合依旧将重甲披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神情严肃到有些凶的秦军,阮陶这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他有些担心的看向身边的赵苏:“如今长公子扶苏监军,你这样私自调动兵马可行吗?”
这一点是阮陶失算了,他本以为“尸巢”也就古小姐一个,只要古小姐无碍,控制住古小姐,整个上郡就当无碍。
不料却遗忘了与尸巢堪称“狼狈相依”的——尸魄。
所谓“尸魄”还有个更让人熟知的名字——鬼上身。
被鬼上身之人外头可以与寻常时候无疑,然而不得无人牵着不得过河、不得无人邀请过门槛儿,寻常走路时垫着脚摇摇摆摆走不稳,这正是因为如今这人已经是提线木偶了,全然是她身后的鬼才操纵着她的行径。
她走到哪儿,也就意味着她身后的鬼跟到了哪儿。
这鬼魄四处走动,便随时有可能换替身,今日是丁夫人,明日说不定就是王夫人、李夫人,上郡秦西部边陲最大的郡城连接与西域之商路,若是任这个鬼魄四处乱窜那后果不堪设想!
待他们将真正的“尸巢”炼出,整个上郡百姓都会丧生尸口,而这些“尸”将会是他们的母亲、夫人、孩子……
因此阮陶不敢耽搁,连忙告诉了众人后果,而后让武太守赶紧派人四处搜,只是夜里值班的武侯不多,要跑遍整个上郡实属不易,这时赵苏提出可以征调城外值夜的兵马,所以才有了这么一出。
“无碍,此举是为上郡百姓,若是不将这邪祟抓获后果不堪设想。”赵苏神情严肃。
阮陶再次问被李太白提着后劲的黑鱼精:“你说清楚,你当真不知丁胡嫦的背后是谁?”
那黑鱼依旧是支支吾吾的。
见此,杜子美怒而拔出李太白腰间的剑。
“锃——!”
一阵剑光后,剑抵在了黑鱼精的脖子上,青色的血顺着细细的刀口渗出,黑鱼精吓得连声哀嚎!
杜子美怒道:“闭嘴!老实交代!你究竟知道多少!但凡瞒了一个字,就把你这颗鱼脑袋剁了炖汤!”
“当真、当真不知道了小郎君!”黑鱼精连连求饶,“我、我甚至都不知道她是一只尸魄!我这修为也就只能吓唬吓唬寻常人、帮人跑跑腿,偷听偷听话罢了?哎呦——”
“公子,这是个什么东西?”
起马带队的是两个英姿勃发的青年,一个约莫与二十多岁,另一个看上去年纪比阮陶和杜子美还小,估摸着也就十五六岁的模样。
两人先是下马冲着赵苏行了个礼,随后那个年纪小的一脸惊骇的看着李太白手里的黑鱼精:“这……就是妖精吗?”
他想伸手去摸,却被身边年纪稍长的将军面无表情的提溜了回来。
“蒙将军。”赵苏看着面前的人,“找人这件事儿就麻烦你了。”
被称为蒙将军的男子微微颔首:“咱们半夜抓探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更何况这次不过是逮一个小小的女子!公子放心便是。”
“这、这次可不是小女子!”阮陶连忙反驳道。
赵苏点了点头:“虽说鬼神亦不足为惧,然这个女子便如一个得了天花的病人,任其渗入百姓之中,那整个上郡百姓就得都得遭殃。”
“公子且放心,守护大秦百姓安危是咱们秦军的职责!”蒙将军身边的少年仰起脸,“胡人探子我们抓起来都跟抓兔子似的,还怕抓不到一个女子吗?”
赵苏冲着众将士抱拳:“辛苦各位了!天亮之前务必抓住这女子!”
“喏!”
此时虽是半夜,但众将士依旧士气高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