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铛——”
月上柳梢,打更人拿着更锣、口中哈出白气哆哆嗦嗦的地穿梭在巷道中,初冬的薄雾萦萦袅袅地笼罩着整个上郡城上。
扶苏临窗而坐,案边点了一盏灯,静静地看着手中的折子。
“公子。”陶竹将一个盏子放在扶苏手边,“喝盏梨汤吧。”
扶苏颔首,没有说话。
陶竹接着劝道:“瞧着样子,今晚陶哥儿是不会来了,公子要不然先歇下?明儿一大早还要去城外军营呢!”
扶苏慢悠悠地翻了翻折子,道:“他一定会来。”
陶竹没吭声,心里默默地吐槽,今儿下午还同孔明先生说管不着陶哥儿的事,晚上就这么巴巴地坐着等。
自古都是□□之人等着王孙公子临幸,他们家公子这般,倒像是等着被临幸的那个。
这时,小桃子绕过屏风走了进来,但没说话也没行礼。
只是站在屏风边上,静静地看着坐在窗边的扶苏。
月色溶溶,笼在窗前人的身上,宛若玉山映月,脱俗出尘。
扶苏出声对陶竹道:“你去吩咐厨房烫盅酒来,他忙了一整日,吃盅热酒睡得更好些。”
闻言,陶竹像是想到了什么,挑了挑眉,但最终没多说什么,只是拱手行了个礼。
他刚转过身,就看见站在屏风边一言不发的小桃子。
“哎呦!”陶竹吓了一跳,他上前低声道,“你不上前伺候站在这里作甚?出了宫就不懂规矩了?宫里来的公公们可还没走呢?回头有你苦头吃!”
小桃子回过神道:“赵公公吩咐我有事儿,我刚从外头回来。”
陶竹责备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拉到书房外头来,低声道:“公子就是对你太宽了,你是公子身边的人,赵公公烦你有事,你也得向我说明才是,如何就私自去了?”
“下次不会了。”小桃子有些不耐烦。
陶竹叹了口气:“公子就是对你们太宽了。”
说着,他将手中的托盘递给面前的人:“去,叫小厨房烫一盅酒备下。”
“这么晚了,公子还要吃酒?”
“给阮先生备下的。”
小桃子撇了撇嘴:“阮先生不是阮家的小郎君吗?阮家那样大的家业,还在上郡着偏远之地买不起一幢宅子?他怎么往咱们府上跑?”
“少废话,公子吩咐的事情岂容你我置喙?当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陶竹责备道。
小桃子没再说什么,接过陶竹手中的托盘,身边跟了个提着灯的小太监,朝着厨房走去。
此时,他满脑子都是今日赵公公对他说的话。
他端着托盘的手,又忍不住用力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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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郡的初冬比京城要冷得多,子时一过,院内草木便附上了一层在薄薄地白霜。
阮陶气喘吁吁地从窗外翻进屋内,咕噜一滚,滚进了一个柔软的怀抱。
“慢点儿。”扶苏轻声道。
阮陶顺势往身后一靠,微微喘着气,轻笑了一声:“我晓得你会接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