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韶九在季府虽然不招待见,可也没做过重活,难得能找到给工钱的差事,索性就咬咬牙忍了下来。
一担米抬不动,她就用小一点的斗一点一点往米桶里倒。
当然这擦地扫灰的活计也落在她头上了,有人来买米,还有分文不差啊记账,若少了银钱掌柜的说了是要她补上的。
就这样做了十几日,老账房回来了,掌柜的一刻不等地让她交接走人,都是提前说好的,季韶九也没什么怨言。
差子就出在交接上了,账本上明明记着当日进账七百三十文,可数来数去,这里,就少了足足一百文。
这一百文足够季韶九和钟大夫人花用上十几日了,季韶九在抽屉里反复的数,音银钱都不对,掌柜的直接说,“我们铺子小,利润薄,既然少了银钱,也就不用你补了,从你的工钱扣掉一百文。”
季韶九不同意,她半刻钟钱收银子还数得清楚,明明是七百文,这铺子里这么会也没有人进来买米,这偷拿银钱的人一定是铺子里人,老账房是刚来的,柜台边都没沾过,洗去了嫌疑。
季韶九的视线在掌柜的和旺财二人扫过,旺财不满的嚷嚷道,“我看就是你拿的,刚才你就在柜台边上晃悠,指不定是让你藏到哪里了!”
季韶九盯着旺财,她是头一次做差事,也是头次挣府外的银子,总有非黑即白的倔强,更不想担下这不明不白的冤枉,冷静地给掌柜的分析铺子里几人嫌疑,掌柜的听了,一摊手,“邵九,这抓贼抓赃,你怀疑是旺财拿的可有证据?”
季韶九去哪里找证据?旺财也不会让她乖乖搜身。
旺财见掌柜的站在他那边就得意洋洋道,“莫不是贼喊捉贼吧?”
又上下打量了季韶九几眼,回头建议掌柜的,“掌柜的,我看邵九这每日的衣裳都穿的宽宽大大的,他这袖子里不会有夹带吧?”
乱世米粮价高着呢,平日一斤七文的白米都涨到了十文。
季韶九被旺财的话吓得心提了起来,她可是女子,扮做男儿出来做事就已经失了大家闺秀的体面,若是被搜身发现她的女儿身,她还不如去跳河了。
彼时季韶九还未经历生存之苦,等过了两年回首这件事都为这件事儿好笑,什么贞洁名声都是女子强加给自己的负累。
再不能强硬的让掌柜的追查丢失的银钱,只能自认倒霉收了二百文就算了。
回去和钟大夫人说起此事,钟大夫人怜惜的摸了摸她的头,“我岁数大了,出外行走方便,你以后就留着院子里,我去接点浆洗的活计,或是做点针线就不要轻易抛头露面了。”
季韶九听从了钟大夫人的建议,幸亏她的针线也不错,接了绣活也能维持生计了。
不过季韶九左思右想都觉得亏的慌,她敢肯定这银钱一定是旺财拿的,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趁着铺子打烊,她在跟在旺财身后,见旺财去买了肉又买了鱼提回家了。
守在旺财家门口,听见旺财在院子里和他媳妇说话,“你哪里的的银钱买鱼又买肉的,不会是你藏了私房钱吧?”
旺财干板解释,“今儿替掌柜的省下一百文,掌柜的赏了我三十文,这钱也是我凭本事挣得。”
季韶九哪里还有不清楚的,这是掌柜的和旺财合伙坑她的工钱呢。
只恨她一个弱女子也做不来打闷棍解气的事儿,只能暗暗的吃下这个亏。
现在季韶九坐在马车里,听到旺财又使手段坑别人的银子,就勾起了前世的仇怨来。
果然本性不改,前世的她弱小无助,现在她可不怕了,季韶九翘了翘嘴角,“停车,咱们也去米铺转转。”
青黛紫苏眼瞧着刚刚还沉静端坐的少夫人,突然如同上战场要作战的兵丁一样斗志昂扬了。
二人也不多问,紫苏拍了拍车厢,叫停了马车,让吕妈妈和几个小厮坐着后面的马车先回府了。
米铺左边是个杂货铺,右边是个绣坊,季韶九一下马车,旺财没迎过来,绣坊的绣娘子往前走两步来迎她,绣娘子心里暗喜,一看穿着就是哪个高门大户的夫人,年纪还小,在这儿下马车肯定是来看布匹,总不能亲自买米吧?
来桩大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