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间,董丹丹双手紧握着竖在身前的哭丧棒遭受某种无形撞击、诡异地往后弯折,棒身上的白纸瞬间燃烧殆尽。
无形冲击余波散发开去,体重有六十公斤、综合体能达到十四点的董丹丹身不由己往后连续退出数步,哇地一声吐出满口鲜血。
“草!”
这个姐们儿也发了狠,扔掉手中弯折的哭丧棒,又取了一根全新的哭丧棒出来,凶狠地劈向青行灯手中灯笼。
董丹丹的哭丧棒并不是常规意义上的武器,而是一种针对鬼物的简易法器——由桃木缠着葬礼上用过的白纸制成,有驱鬼伤鬼的特殊特性。
也是靠着这一手自制武器的本事,这姐们儿才能在猝不及防遭遇十三阶梯诅咒、摔断腿失去行动能力后保住小命——被燕红救出来时,她脚边散落的其实不是符纸灰烬,而是哭丧棒上的白纸余烬。
哭丧棒若是用来对付裂口女、青女房、青坊主这种纯粹的怪谈妖怪便作用不大,用在青行灯这种幽冥侧成分较高的怪谈上倒是正合适,青行灯不得不收回灯笼,挥爪拍开棒身。
武器上的优势并不意味着董丹丹能有多占便宜,她终究是血肉之躯,而对方是无视伤害的怪谈;她不能无视伤害强攻青行灯手中灯笼,青行灯却只需护着灯笼便能肆无忌惮进攻她;不过短短几个回合,董丹丹身上便伤痕累累,血液四溅。
此时,摔进阳子房间内的燕红满头是血地爬了起来。
连续两次撞击,燕红身上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可剧痛却也起到了让她保持住清醒的作用,没让她像是山中鬼任务时那样直接昏厥过去。
浑身上下剧痛、连眼前开始模糊不清的燕红挣扎着站起,双手握紧大剪刀,狠狠往青行灯护在身后的大灯笼刺去。
织物撕裂声中,罩着青沙的灯笼被刺穿,笼中灯火一闪、猛然爆开,整个灯笼连带拿着剪刀的燕红双手顿时熊熊燃烧起来。
“啊啊啊——!!”
疼痛忍耐力超越承受力极限,哪怕被摔断肋骨也一声不吭的燕红,失声惨叫。
青行灯的人形外表开始扭曲,愤怒地转身扑向燕红。
董丹丹连忙舍命抢进房内,狠挥哭丧棒、将青行灯抓向燕红的爪子抽开。
灯笼被破坏的青行灯不能再将人撞飞出去,可这只怪谈仍然极具威胁性,数秒之间,董、燕二人便险象环生。
“陈艺郎!快啊!!”
陈艺郎没有余力分心回答,一开始就被青行灯集中进攻的他此时也早已遍体鳞伤,追上试图逃进房间里的络新妇便全力出剑,直指森川太太(阳子)身后那狰狞丑陋的蜘蛛后体。
看着像是比裂口女、青行灯还要狰狞可怖得多、让人望而却步的络新妇,果真是个只有骇人外表的面子货——那足有半人多高、一米多长的蜘蛛后体,脆得像是纸糊的一般,轻易被陈艺郎手中对灵长剑捅破。
密布着花纹、长着密集绒毛的可怖蜘蛛皮下……竟躲藏着个保持蹲坐姿势的少女魂体!
正是燕红在藤井优子相册中找到的、合影上的森川阳子!
少女魂体怀中紧紧搂着个头部装反的逆地藏像,蜘蛛后体外壳崩塌、她被迫与陈艺郎面对面后,即刻发出刺耳尖叫:“妈妈——!!”
背对着陈艺郎的络新妇猛然扭头,竟放弃了逃走、像是仍旧会回应阳子一般,张牙舞爪往陈艺郎抓来。
陈艺郎面现惊愕之色。
这一瞬间,他忽然明白过来,森川阳子第一个诅咒的并非所有家人……而只是她的母亲,森川太太。
森川阳子在遭受校园霸凌后,在被男友背叛威胁后,在被天邪鬼欺骗后,一开始时最先想要得到的,是——永远不会背叛她,永远会保护她的母亲。
“你怎么能做这种事呢?”
陈艺郎怜悯地看了眼躲藏在蜘蛛后体残骸中瑟瑟发抖的少女魂体,毫不犹豫刺出对灵长剑。
森川太太徒具络新妇外壳却绝非络新妇,仍然有着保护女儿的本能,这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外人已经难以探知。
但在母亲之事后,本该已经意识到被天邪鬼所骗的森川阳子不仅没有及时收手,反而像是要证明自己没有做错事一样继续扩散诅咒,这无疑是不能原谅的。
被霸凌、被渣男欺骗、被天邪鬼趁虚而入,都绝不是说是阳子的错;可自己遭遇不幸,就要把别人也拖进地狱,这就是阳子错了。
包裹着镇鬼符的对灵长剑刺穿泥捏的逆地藏像,穿透森川阳子魂体。
绝望怨毒的尖叫声中,森川阳子的魂体像是被风吹散的青烟一般消散。
开裂的逆地藏像中,飘飞出大量以黑褐色人血书写着人名和出生日期的纸片……密密麻麻,至少有上千张。
陈艺郎被送离这个位面的最后一秒,看到有一些纸片上写着的是这个位面的泥盆首相、大臣、乃至是某些大国元首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