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打算在这儿住多久啊,我不是想赶你走,就是……”任启东再一次把门口踢乱的鞋摆到鞋架上放好,“有个心理预期。”
蓝溱敞开薯片袋,仰头把碎沫抖落进嘴里,嘎嘣嘎嘣嚼着,轻描淡写道:“你给我配把钥匙吧。”
任启东大惊:“三个月?!”
蓝溱别有深意地摇着头:“装修那边出了点问题,可能要延期。还有,我忘了算散甲醛的时间,你也知道,很可怕的。”
任启东记忆犹新,那个货车司机老泪纵横地给他跪下磕头时,说他儿子的白血病,就是因为孕期搬进了刚装修好的房子里。那司机百般保证不会赖账,给他打了欠条,任启东没收,反倒给人塞了一千。
“那你要交房租。”任启东无情道。
蓝溱不带犹豫的,掏出手机问:“可以,多少?”
任启东看他一副不缺钱的模样,自己最近又有点拮据,没跑成几个单子,张嘴磕巴了会儿道:“还有水电费,生活费,就你吃的那些……”
蓝溱瞥了他一眼,“追到了就AA算起账了是吧,以前还大言不惭说要给我买张床。”
任启东被说得有些尴尬,强硬道:“现在没床给你睡啊。你以为要不是为了你,我会天天做饭啊?闲得慌,沙县小吃一周不重样,便宜又……”
蓝溱掏掏耳朵打断:“好嘛好嘛,那到底多少。”
任启东把现有房租除以二,又加了五百,蓝溱大方地立马微信转账,任启东收了,没有一丝迟疑。
公私分明,这是他一贯的作风。
长住下来的蓝溱趿着拖鞋熟悉四周环境。
一楼院子里搭满了晾杆,旁边有两台公用洗衣机,投币的。蓝溱好心勤劳一回,把脏衣篓的衣服全抱下去洗了,结果玩游戏忘了收,去拿时,别人已经代劳了。他也不介意别人碰过,面色如常地拿衣架一个个晾出来。晾着晾着,突然多了一条红色丁字裤,女式的。
不知道是他一股脑倒进去时,没注意看滚筒里前一个人留下的,还是那个帮他收的人不小心掉的。
蓝溱就这样以一个略显猥琐的姿势,站在阳光底下,两头拎着细绳,思考该怎么处理。好死不死,就给回来的任启东撞见了。
任启东也是没多想,冲着人后脑勺就来了一下,蓝溱吃痛霎时松开了手,捂着后脑勺喊痛,带着恼意问任启东干吗啊。
显而易见,任启东第一反应就是蓝溱住着他的房子,偷他的人。但这么一会儿,他也反应过来了,吞吞吐吐地反问蓝溱在干吗。
蓝溱可比他聪明太多了,冷哼一声,盯着地上那条丁字裤,尽在不言中。任启东也跟着看了一眼,火速移开视线,没话找话,说公用洗衣机脏,最好手洗。
蓝溱理直气壮:“我不会。”
任启东无奈:“那我给你洗行吧。”
良好的公德心不允许蓝溱看着这么一条内裤躺在路中央,他蹲下捏着红绳边缘,晃晃悠悠跑到垃圾桶扔了。任启东对个人卫生比较在意,皱眉道:“别人东西你也乱扔。”
蓝溱也来劲了:“那挂起来写个失物招领,看看会有人来领吗。”
平心而论,在这件事上,的确蓝溱比较占理。
一回到屋子,蓝溱就抱头跳到了床上,装模作样地喊疼。任启东也心虚了,问要不要带他去医院看看,蓝溱说要吃糖醋排骨才能好,任启东无语了。
蓝溱的阵痛持续了三天,任启东当了三天奴隶。
抬头不见低头见,蓝溱进进出出与房东太太遇上好几次。对方先是怀着警惕的目光试探,在与任启东沟通之后,得知是借住的朋友,才放下了戒备心。
任启东一般回来都要九、十点,而蓝溱六点多就到家了,饿得肚子都叫过三轮了。
一次,房东太太做完菜正往屋子里端,撞见蓝溱,客气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点。蓝溱不客气地端着碗就去了,戴着痛苦面具强行吃了半碗,咸得难以下咽。
之后,每次房东太太见到他打招呼,问他吃过没,蓝溱都点头如小鸡啄米,生怕又要去嚼一大帮子硬咸菜。
任启东渐渐也有些累了,问蓝溱偶尔就不能自己弄点吃的吗,没认识他之前不是也活下来了吗。蓝溱沉默不语,低垂的眼睫忧郁得像是要滴水。任启东看得心一酸,立刻又自我沦陷了,连忙抱着人哄说做做做。
有时候他都觉得蓝溱不是谈男朋友,而是找了个厨子,不专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