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想中的喧闹并没有来临,唤醒蓝溱的是一股浓厚的肉香味,带着淡淡酒气,他睁眼的一瞬间,肚子也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身旁空空的,任启东又丢下他早起了。哼。
任家住的是老式联排楼房,一栋五层,每层南北各一个等大的房间,中间由狭窄的过道和楼梯构成。毗邻着大马路,一楼前厅是店面,任父开了个小小的修车行(专修自行车及电瓶车),后厅是垒着土灶的老厨房;二楼前厅是客厅,摆着木沙发和电视机,后厅是烧煤气的主厨房,一张四方的木餐桌顶着墙放。
三楼再往上的两层,就是人住的卧室了,一层共用一个卫生间。顶楼一间空着,另一间是堆放杂物的储藏间。
蓝溱和任启东住在四楼靠后的房间,避开了车声。
蓝溱慢吞吞地挪起来,洗漱完下到二楼,任启东正系着围裙烧菜,看见蓝溱的倩影还小小地惊讶了下。
“哟,起这么早,都赶上吃午饭了。”
任母坐在旁边剥豆芽,闻言抬头诧异地盯了蓝溱一眼。
“咳,你别造谣。”蓝溱岔开话题,“烧的什么?好香。”
“小炒肉。”任启东说,“蒸的腊肠饭,还给你做了几个不辣的菜。”
蓝溱:“明明昨天晚上你也被辣着了,怎么光说给我一个人做的?”
任母侧头又盯了任启东一眼,满是鄙夷。
任启东心虚地转过身,倒入料酒颠锅,弄出一副大阵仗,滋啦滋啦的声音盖过了一切。他把炒好的菜倒进盘子,转身端去,就见蓝溱坐在任母旁边,帮忙掐豆芽,一副贤良淑德的模样,哄得任母心花怒放。
这个人在诈骗吧。任启东选择了不拆穿。
午饭时,任父不在,三人就座。任母热情道:“小蓝啊,你没吃过这个吧,尝尝看,很好吃的。”
一些恐怖分子——折耳根在蓝溱碗里着陆。
蓝溱心中叫苦不迭,光是闻着那股刺鼻的鱼腥味,就有些想吐了。他疯狂朝任启东使眼色,在桌板底下踢任启东的腿,无声呐喊“救驾”。
任启东不仅无动于衷,而且夹了一筷子折耳根,放进嘴里细细嚼,火上浇油:“嗯,巴适的板。”
蓝溱骑虎难下,僵笑着,包着米饭一口吞,嚼也不嚼就咽了,胃里隐隐作呕。任启东这才从冰箱里拿出一板酸奶,掰下一瓶扔给他。
蓝溱插上吸管猛嘬,冲淡了那股永生难忘的味道,又猛吃其他菜把气味压下去。
午饭后,任母去集散点取快递,任启东洗碗,蓝溱站他身后,像个大摆锤拿头撞他:“我做错了什么吗你要这么惩罚我。”
任启东笑笑:“试一下又不会死。”
“呕——”蓝溱扼了下喉结,“今天睡前没有晚安吻了,你吃了那么多折耳根。”
任启东:“我会刷牙的。”
蓝溱:“不亲。”
任启东:“那明天早上我不叫我爸妈小声点了,六点就把你闹起来。”
蓝溱:“……卑鄙。”
任启东厚颜无耻地接道:“这个我知道,‘宝贝’的意思。”
蓝溱踮起脚,比任启东高了几公分,从背后环抱着他,压低嗓音道,“想不想听点别的。”
“……”任启东瞬间心乱了,“什、什么?”
蓝溱拖长了声调,在两个音节之间停顿了一小会儿,清晰地低声念道:“Mypu-ppy。”两个爆破音被修饰得很柔和。
任启东直白地问:“什么意思?”
“自己去查字典。”蓝溱放平脚跟,脸埋在任启东后背上蹭了蹭,“说出来多不好意思啊。”
“那……怎么拼?”
蓝溱干脆代劳了,掏出手机,把释词页摊在他眼前。
不就是“狗”吗?
任启东揪着手里的洗碗布,转身要揍人,蓝溱抢先一步松手逃了,坐在楼梯上傻傻地乐。任启东以大局为重,决定洗完碗再去收拾他。
好吧,后来也就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