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云婷拿着筷子,往菜碟上轻轻一敲。
教什么?沈霏微连饭都咽不下去了,总觉得自己就是一粒从别处剜来的沙,在被人用劲地摁向另一面泥墙。
刚来时,她和这下城无疑是格格不入的,可如今,她分明成了窗外飞雨,要姗姗渗进泥里了。
渗进去后,她就会和这罪恶之地,浑然一体。
在这里过日子,没点防身术怎么行,况且我和十六常常要出门,不能天天护着你们。云婷托起下颌打量沈霏微和阮别愁,挑挑拣拣地说:瘦小也就算了,胆子也不肥,这怎么行。
十六吃着饭,根本不搭理人,任由云婷唱这出独角戏。
沈霏微脸有点热,也跟着埋头吃饭。
你以为我要教什么。云婷又笑了。
沈霏微下意识看向阮别愁,立刻对上了阮别愁那双清亮的眼。
阮别愁右手打针,左手拿勺吃饭,吃得格外慢。她见状放下勺子,就跟能读心一样,抬手把五指别成了手枪的样子。
嘴里还很平静地吐出声,嘭。
第5章
在沈霏微的认知里,阮别愁总是笨拙,这种笨拙有别于那个年龄段的其他小孩。
或许是因为阮别愁不爱说话,也或许是因为
阮别愁盯着人时,那专注得过了头,总让人误以为是木讷呆滞的眼神。
又偏偏那双眼有时候格外湿润,干净得无与伦比,莫名有种兽类的懵懂,好像没有开智。
种种表象加在一块,让沈霏微总觉得阮别愁是笨拙的,以至于每每被这小孩勘破心思时,她都有种难以言说的羞臊感。
怎么会有这样又笨又上道的麻烦精,沈霏微想。
她甚至还诡异地揣测,阮别愁这小孩别是在她心口下,偷偷装了什么情绪探测仪。
桌对面的云婷看到阮别愁的手势,当即笑出声,差点被嘴里还没咽下的菜呛着。她掩着嘴唇轻咳两声,眼梢被生理眼泪打湿,显得愈发妩媚。
十六不紧不慢地倒了一杯温水,多半是因为她的神情太冷,让沈霏微觉得,这人一定在水里下了毒。
你也就这笑点了。十六把杯子放到云婷手边,极凉薄地嗤出一声。
云婷端杯喝水,水漫到唇边时,一双眼尽往十六那瞧。
十六不搭理云婷的注视,拿起筷子夹米粒吃。她每口都吃得极少,好像毫无食欲。
云婷不看十六了,改看沈霏微,含笑问:以为我要把你们培训成特工?我这是什么杀手训练营么,还是说,我要带着你们在钢丝上炫技,每天过枪林刀树的生活啊?